《锁金笼》 第5章 免费试读
郑氏用了很多手段,都没能撬开亭秋的嘴。她始终不肯说出自己在府外的帮手是谁。
即便如此,郑氏还是狠狠发作了庄子的管事。他同妻子一人得了五十杖笞刑给赶了出去。
亭秋则被灌了麻药,扔在了偏僻屋子里。
亭秋离府当日,我没有相送。
太守嫁女是很热闹的,在一片喧嚣里,我躲在房中细细把玩原本属于亭秋、如今属于我的平安锁。
我买通了为亭秋装扮的婢女,命她摘下此物。
亭秋走后数日,传来遭遇山匪的消息。
但郑氏与父亲早已安排了精兵强将,埋伏在送亲的人里,那些山匪并没占到便宜。
亭秋最终嫁入了公孙府。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而我如愿嫁入郑家。
灯火葳蕤里,郑曜一张脸流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
我向他盈盈一笑,随即低下头去,与他同饮合卺酒。
行罢周公之礼,郑曜搂着我腰沉沉睡去。
他本不出众的五官在绢枕挤压下颇有几分丑陋,唇边还有口涎。
我不耐看他,背转过身去,看着龙凤双烛幽幽燃着,照亮了满绣瓜瓞绵绵的帷帐。
天色终于亮起,我随郑曜祭祀宗庙,拜见翁姑,真正成为郑家的少夫人。
我再也不必艳羡郑氏,艳羡她后院之中说一不二的主母威风,艳羡她锦衣华服金堆玉砌的做派。
只要我能将郑曜牢牢攥在手心里。
郑家以冶铁起家,如今生意分布于各业。
郑曜时常外出巡视。
床笫之间夫妻情好之时,我央求郑曜带我一起去吴郡。
婆母并不是刁钻妇人,只要牵涉到子嗣,一切无有不准。
最终我与郑曜顺利成行。
我不喜欢郑曜,却爱听他与铺子的管事谈论成本盈亏,却爱看他拿着厚厚的账本凝神苦思。
昔日我在府中,学的技艺总脱不了以色侍人的藩篱,于算账管家这些主母该会的本事一窍不通。
可耳濡目染下,我总能摸到一些门道。
吴郡民风开放,百姓安居。
我常带着婢女上街,观察人情百事,甚至拿了一笔私房钱出来,从海商那儿购买了一批珍珠,等回齐地时再行转卖。
丞相府中的亭秋彻底被我遗忘,如果不是他的出现——
那日我带着婢女外出,临行之日在即,准备为婆母打点些礼物。
路上听见小贩叫卖冬瓜糖,便命婢女买了送给郑曜,只身坐在二人抬的青布小轿里向前行去。
走着走着,只听见轿夫惊叫,“哪里来的贼人,可知我们是谁家的!”
轿身猛烈颤动起来,我一凛,从鬓上拔下金钗,在掀开轿帘的一刹,借着日光狠狠扎向来人。
金钗滑落,来人反钳制住我的手腕,将我从轿里带出,拐入穷巷。
他蒙着面,我看不清长相。
却感受到他鹰隼般锐利的眼光。
他将匕首尖抵在我喉咙处,声音放得很低,说:“你不是亭秋,你是许仲容?”
有了这句话,我反而不害怕了。
能从这么短的接触时间里发现端倪,这样问我的人,只有亭秋没被审讯出的帮手。
男人记挂着一个女人,除了喜爱她,哪有别的理由。
我与亭秋拥有同一张美人面。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我做出簌簌发抖之态,颤声问:“你是谁?”
他单刀直入,问:“嫁入丞相府的应该是你,为何换了亭秋。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我泪盈于睫,将责任甩到郑氏身上:“亭秋装病的事情被郑氏发觉,她恼恨姐姐,让亭秋顶了我的身份嫁入丞相府,又迁怒于我,将我许配回她的娘家。公孙瑾性情暴虐,郑曜也不遑多让。姐姐曾说有人接应,那你为何不去京都寻姐姐?”
砰一声,平安锁滑落在地。
项上传来细密的痛意,原来男人失神之下,以匕首蹭破我的肌肤,意外割断悬挂平安锁的红绳。
“它为何在你这儿?”他俯身拾起平安锁,指尖轻轻摩挲着。
我任由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是姐姐留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
男子低声重复,忽然摘下面巾。
我讶异于他的容貌。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亭秋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情郎。
他望着我,仿佛是透过我的脸凝视着远方的亭秋。
他道:“我守在庄子附近,却等不来亭秋归来。后来上京路上,我假扮山匪,远远同新妇对望一眼。仅仅一眼,我却心肝肠寸断。原来冥冥之中我已感觉到,那新妇不是你,而是亭秋。
“我身中数箭,疗养数月才好。又得知亭秋业已出嫁,你们来到吴郡,我才找到机会。”
好一对苦命鸳鸯。
此刻我无意探问他与亭秋的前情,心底迅速盘算,如何能将他永远支开,省得让他知晓替嫁真相,狗急跳墙。
急中生智,我大声道:“亭秋最大的过错,就是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们女子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如果是你,就去从军,绝不会屈居在乡里做个游侠儿。焉知日后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难道现在的你能将亭秋从公孙府里拯救出来?”
他默然无语。
小说《锁金笼》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