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都是皇帝了,谁还当木匠》 第8章 免费试读
日上三竿。
初升的旭日高悬于穹顶,麾下而下的阳光遍布紫禁城的每一寸角落,但朱由校等人一路而行仍是轻悄悄的,偶有路过的宫娥内侍也是不待其靠近,便远远跪倒在宫道两侧,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也许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一直紧张护持着朱由校的中年太监李进忠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略有些迟疑的开口:"这些奴婢们倒是愈发不懂规矩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这么点人当值.."
尽管皇权每一次更迭,背后都是充斥着暗流涌动,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影响不到紫禁城的宫娥内侍,例如前些时日才刚刚龙驭宾天的万历皇帝。
彼时的紫禁城虽说同样气氛冷凝,三公九卿以及在京宗室勋贵齐聚乾清宫外,但宫中的内侍们却是依旧"一丝不苟",哪像现在这般人烟稀少...
见李进忠提起此事,走在前方负责为朱由校引路的魏朝眼神便是一冷,心道这一向粗鄙的李进忠竟然细心至此,连这等细枝末节都被其察觉。
不过想到这本就是自己刻意而为之,魏朝心中的些许慌乱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装作不在意般开口:"敢叫殿下知晓,近些时日宫中竟有些狗胆包天的,偷偷盗卖宫中大内之物..."
"贵妃娘娘闻讯之后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眼下宫娥内侍大多集中在西苑,待到这些人洗清嫌疑,才会被放回来..."
轰!
魏朝的声音虽是波澜不惊,但在朱由校听来,却是犹如惊雷一般,其平稳的呼吸都是为之一滞。
以他两世为人的见识,自是清楚这所谓的"贩卖大内之物"为假,郑贵妃借此向其展示对于宫中掌控力为真。
见皇长子朱由校勃然变色,喉咙上下涌动,似是欲言又止,魏朝心中大呼痛快,但面上却是不显,继续补充道:"殿下不知道,这些狗腿子今日敢偷盗大内禁物,明日便敢欲行不轨.."
未等将话说完,魏朝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不妥,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生硬的宫砖之上,神情急切的叩首道:"殿下莫怪,奴婢一时口快..."
呵,一时口快?
听闻魏朝的辩解,朱由校内心怒火更甚,他如何听不出这太监近乎于不加掩饰的威胁,郑贵妃这是在向其**吗?
"魏伴伴忠心可鉴,何须如此?"几个呼吸过后,面上满是惊愕之色的朱由校终是调整好了心情,示意眼前的魏朝起身,但仍不忘紧张追问道:"不过孤还有一事不明,望魏伴伴为孤解惑。"
"在这段时日,孤和父皇的安危,又有谁来保障?"
见朱由校终是意识到这最为关键的问题,魏朝不由得自脸上涌现一抹得意之色,故作谦卑的拱手道:"还望殿下放心,贵妃娘娘已将南海子的净军抽调回宫,暂时护持宫中,以确保宫中诸位贵人的安危。"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待到魏朝将话说完,包括朱由校在内的一行人皆是面色大变,就连不苟言笑的老太监李进忠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宫中二十余年,自是清楚这所谓的"净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事实上,若非他在进宫之时,散尽家财,与彼时的司礼监秉笔攀上了些许关系,侥幸得以进宫当值,似他这等成年之后,自行**的"阉人"均要被发往"净军"当值。
净军,顾名思义便是具有些许战斗力的"军队",只不过其人员组成尽是些自行**的成年阉人,亦或者在宫中犯错,被贬谪出宫的壮年太监。
此时此刻,朱由校方才意识到在史书中被专门提及的"移宫案"背后究竟暗藏着何种凶险。
难怪郑贵妃以及李选侍有胆量"挟持"皇长子朱由校,以至于令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只得请郑贵妃的亲侄子出面劝说,这才令听上去有些荒诞的"移宫案"得以顺利结束。
原来除了遍布宫内宫外的眼线之外,郑贵妃手中竟是还握着这样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
"殿下,您这边请.."
半晌,见朱由校迟迟没有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心中窃喜的魏朝不由得轻咳一声,示意朱由校加快步伐。
在乾清宫外,还有别样的惊喜在等着这位自幼养于深宫之中,没有半点根基可言的皇长子呐。
...
...
乾清宫外,内阁首辅方从哲眼神迷茫,近乎于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上首的宫殿。
因为忧心泰昌皇帝身体,昨日他于乾清宫告退之后,并未返回宫外的府邸,而是宿在了文华门后的文渊阁,即大明"内阁"所在。
虽然此举严格来说有些违制,但国朝传承两百余年,名存实亡的"规矩"还少吗,更何况泰昌皇帝龙体抱恙,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他作为内阁首辅,留宿文渊阁,也在情理之中。
"元辅,"就在方从哲内心五味杂陈,担忧饱受内忧外患所困扰的大明,未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便听得一道轻微的呼喝声从其耳畔旁响起。
抬眼望去,发现是近些时日才刚刚入阁的刘一璟及韩爌两位东林魁首携手而至。
"季晦兄,虞臣兄,"强压住心中的忧虑,方从哲声音疲惫的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与他这位任职七年,饱受朝野争议的内阁首辅相比,眼前这两位东林骨干却是显得"众望所归",不但被陛下亲自起复,更于士林间享有莫大的声誉。
一念至此,方从哲的内心愈发酸涩,估计随着乾清宫的泰昌皇帝龙驭宾天,他这位内阁首辅的宦海生涯也将宣告结束。
"元辅,情况好似有些不对,"顾不上与满脸倦色的方从哲寒暄,东阁大学士刘一璟神色急切的轻语道:"今日于乾清宫外伺候的内侍们好似换了一批,皆是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不说,腰间还鼓鼓囊囊,恐怕藏有利刃。"
闻言,内阁首辅方从哲的身形先是一滞,随即脸上便是涌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下意识的朝着远处内侍望去,却发现果然如身旁的刘一璟所说,于此地当值的内侍全都被换了一批。
"放肆,她想做什么!"片刻过后,方从哲愤怒的低吼声便于此间空地上响起,引得不远处的朝臣皆是举目望来。
方从哲作为大明首辅,心思之机敏自是不用多说,几乎眨眼间便是推断出这一切乱象的"始作俑者"。
放眼整个紫禁城,唯有那位掌权十数年的郑贵妃,拥有此等能力。
"元辅,稍安勿躁.."见方从哲已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出身东林的刘一璟及韩爌便是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不仅如此,瑞王,桂王,惠王三位殿下也到了..."
轰!
闻听此话,方从哲只觉脑海中翁的一声,顺着刘一璟所指方向瞧去,果然瞧见了身着三位身着蟒袍的宗室藩王。
这三位年岁相同的宗室藩王,与乾清宫中病入膏肓的泰昌皇帝,同为万历皇帝的亲子。
从法统上来讲,对于皇位的继承权仅次于皇长子朱由校以及其异母弟朱由检。
如若是寻常时候,这三位宗室藩王进宫面圣也就罢了,但偏偏眼下泰昌皇帝气若游丝,这几位王爷但凡是知晓"避嫌",也会老老实实待在十王府中,不见外臣,以免日后引起新皇猜忌。
但眼下,这三位宗室藩王却是明晃晃出现于百官面前,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太子呢!"因为情绪过于紧张,方从哲下意识握住眼前刘一璟的臂膀,近乎于有些疯癫的低吼道。
他知晓,眼下宫中的形势远比其想象中严峻,不管郑贵妃此举是不是为了逼迫他履行万历皇帝的遗诏,但对于尚未继位的皇长子朱由校来说,已是产生了莫大的威胁。
"太子到了..!"
就在刘一璟内心如坠冰窖,暗道疏忽的时候,便听见有些欢喜的呼喝声于不远处人群中响起。
放眼望去,身着常服的朱由校正在诸多内侍的簇拥下,面沉似水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大步而来。
"天佑大明!"默默于心中低吼一声过后,内阁首辅方从哲赶忙迎了上去,而阁臣刘一璟及韩爌也是大步跟在其身后。
"殿下,事情有变.."顾不得眼前少年人从未接受过半点帝王心术,甚至连书都没有念过几年,心中焦急万分的方从哲在用眼神屏退了想要凑过来的朝臣及内侍之后,便是急切开口。
"元辅不必惊慌,孤一切都知晓了。"在三位阁臣有些错愕的眼神中,一向沉默寡言,以木讷呆滞形象示人的朱由校轻轻摆了摆手,随即便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道:"孤从今日开始,便待在这乾清宫外。"
"这大明的天,塌不了。"
望着眼前殿门紧闭的乾清宫,朱由校的眼神既哀伤又坚定,此刻他终于感受到紫禁城中这若有若无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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