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 第8章 免费试读
第8章
太皇太后的崩逝让宋曦浓回了宫,她日日待在皇宫祠堂祷告诵经。
京城下了两日的细雨,整个皇宫的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处处是白幡,宫女穿着素衣,戴着白色的珠花,表情沉重。
夜里雨下的大了,我被雷声惊醒,闪电将黑昼划破,我看见屋内有个人坐在那。
“宋殊衍,你真吓人。”
我坐起身缓了一会,下床点了蜡烛。
“我若不醒,你会一直在这坐着?”
“嗯。”
“这几日都是这样?”
“嗯。”
“你真吓人。”我重复一遍。
我打开窗,风带着雨刮到我脸上,屋外静静悄悄。
“时今,你想做什么?”
“嗯?”我回头看他,他亦在看着我。
我坐到他面前支着下巴,他的眉骨还在滴水,看来是刚来不久,我避开他的问题反问他:“宋殊衍,若我死了,你当如何?”
我看见他好看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他说:“我会命人刨了苏安宴的坟,将他的尸骨磨成粉,撤了他摄政王的封号。昭告天下,他叛国通敌是天启的卖国贼。”
我笑出了声:“可真狠呐。”
“所以,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我真的会这么做。”
“我知道。”
我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我与他相顾无言,一直坐到黄烨来说要上朝了宋殊衍才离开。
挽心进来为我梳妆,问我是否要去看大皇子,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我的孩子。
宋殊衍给他起名翊昭,养在皇子府由专门的嬷嬷看护。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吃饭,好奇的看着我,眼睛像黑曜石一样。
他看了一会就冲我笑了,要我抱他。
嬷嬷把他抱起来送到我面前,见我没有抱他的意思,又只好将他放下。
嬷嬷说他不会说话,平时也不出声,或许是个哑巴。
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被选做储君,不会参与夺嫡。
他似乎很喜欢我,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似乎知道我不喜他,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我。
我不知道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会懂什么,他似乎比寻常人家的小孩聪明些。
这点像宋殊衍。
我陪他待了一天,临走时他拉住我的衣摆,我低头看他,见他仰着头在等什么。
我蹲下身,他凑近我,在我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小孩子独有的奶香萦绕着我,让我竟有一点不知所措。
我已经走出去很远,回头看,他还站在道中间看我,很小的一个。
挽心说大皇子很喜欢我,我没有应她。
这个孩子对于我来说,一开始就是利用。
我去找宋殊衍,要他杀了宋予羡自己登基,封苏安宴为摄政王。
我知道这对于当时的宋殊衍来说还太早,他筹谋多年,不能急于一时。
我都打算好等他拒绝我,我便杀进皇宫亲手杀了宋予羡。
我必定是无法得逞的,我会被禁军杀死,这样正好,我可以去找苏安宴了。
我没想到宋殊衍竟然答应了。
他用玩笑的语气和我说:“行啊,那你给我生个儿子。”
他也没想到我会答应。
于是,我在他房间住了一个月,翻云覆雨,日日请脉。
府医说我有孕后立即搬了出去,又过了些时日找到程祁煜,同他做了笔交易。
他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帮他们程家屹立于天启不倒。
我拿一个孩子换宋殊衍封苏安宴为摄政王,让他给我俩赐婚。
所以这个孩子,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工具。
他对我表现的喜欢,我并不理解,我也没有什么母爱。
我并不厌恶他,只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情分。
他是宋殊衍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回到宫里,宋殊衍又在。
见着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看见翊昭了?”
“嗯。”
“翊昭会说话,他叫过我爹爹”
“喔。”
我实在是不想搭话,两句之后,我们又各自安静。
他拿了本我放在床头的书看,我坐在铜镜前摘繁琐的头饰。
冷不丁的,他问我:“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才记起来自己在书上做的批注,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算完全的平等。”
“也有皇族?”
“没有,是因为财产的不对等产生的不平等,自古便如此,有钱的人会多被尊重些。”
他继续看书,我以为他问完了,没过一会又听他说:“那你叫什么?”
我想了好久才说:“顾念,我叫顾念。”
好陌生的一个名字。
“顾念…”他重复了一边,声线低沉带了些喑哑,我竟从里面听出来缠绵,“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没有答话,却又听他说道:“你为何会来到这?”
“不知道。”
“想回去吗?”
我疑惑的看他,我俩对视一会,我起身走到他面前,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你喝醉了?”
“嗯,今晚月色好,多喝了些。”
因为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头七。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着宋殊衍醉酒。
他酒品好,喝醉了只是乖乖待着,话比平时多些,撑不住了就会睡过去,第二天也不记得发生的事。
“你难过吗?”我问他。
他弯了弯嘴角,仰头看着我:“我都习惯了。”
是啊,他这一路走过来,身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人,连我都习惯了,更何况他呢。
“时今,”他伸手拉着我,拉我坐到他身边,“你呢?你会死吗?”
我瞧着他,好像回到了他初次醉酒的时候,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了,只记得他也是这样透亮的眸子,没了往日的戒备和淡漠,多了几分朦胧。
当时的他拉着我,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是怎么回答的啊。
我瞧着他的模样,想着他的经历,我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抱着他,和他说不会的,我会永远陪在王爷身边。
而现在,他又问了我。
我将手抽出来,笑着看他:“是的,我会死。”
“什么时候?”
“等过了春日,夏日,秋日之后,等宫里的湖水结了冰,等一场大雪。”
我看见他睫毛颤了颤,低头的瞬间,有颗泪珠掉落。
原来,他喝醉之后,是会为我落泪的。
“夜深了,你明日还要上朝,早些睡吧。”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躺到床上,背对着我。
我去了偏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起来想出去走走。
今晚挽意当值,她给我披了个斗篷。
我来到祠堂,烛光有些暗,地上还有未烧完的黄纸。
宫人说宋曦浓半个时辰前回屋睡了。
“皇后娘娘这几日一直守到子时,奴婢看着,眼睛都哭肿了。”
挽意轻声喝道:“赶紧下去,别说了。”
那宫人快步离开,挽意问我:“娘娘可要跪拜?奴婢去拿蒲团”
“不必了。”
挽意也退了下去,屋内只剩我一人。
凤兮凤兮,何德之哀。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老夫人,我试过了,可还是放不下。
你曾说过我是个固执的人,这种固执会伤了自己,果然是真的。
我放不下,这几日,这几年,频频想起往事,频频想起苏安宴。
因为没有得到,因为心中有愧,因为结局本不该这样,所以有执念,所以无法饶恕。
说到饶恕,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若不是我主动招惹他,又执意要做摄政王妃。
若不是我游戏人生,执迷不悟,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呢,又怎么会害他于冰天雪地中没了气息。
我愧,我恨,我悔,我怨,我忿,恐惧自己的错,惧怕自己的孽。
这应该就是对我的惩罚。
可这个罚,或许太轻了些。
轻到我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老夫人,您见到他了吗?有代我道个歉吗?有替我诉说思念吗?
他有在等我吗?
他,他后悔吗?
我的罪是可以被饶恕的吗?
您有向神明乞求,求他降罪于我这个恶人,善待苏安宴吗?
您有向神明乞求,求他让我再见苏安宴一次吗?
宋殊衍自醉酒离开后,一个月没来过我这,倒也好,我也不想同他讲话。
挽意隔三差五就弄来新鲜的玩意给我。
起初是我在作画时抱了只猫进来,没过几天又来了个兔子,见我还是没兴趣,不知道又从哪整了只鹿。
她把后院围了起来,将鹿和兔子养在那,又栽了些花。
前一天还和我说等这花开了满院子都是香的,第二日我还没睡醒就听见她怒斥,走出去看才发现鹿将花枝都踩了个干净。
这几日又拿了个鸟笼子装着两只鹦鹉挂在我房间,整天教它们说话。
她一个宫女哪能有这么大本事,定是去找了宋殊衍弄来的。
不得不说,这宫里叫她摆弄一下,确实好看了许多。
如果小猫没踩着我的墨将我刚作的画弄脏,就更好了。
“娘娘这画本身也不怎么好看”挽意捂嘴笑着,将小猫抱了起来。
她还命木匠给我打了个秋千,我不愿去荡,她就给我在院子里搬了个摇椅,我坐在摇椅上看书,她在旁边荡秋千。
时不时的会把翊昭接过来玩一会,也不同我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教他识字。
翊昭很好奇这头鹿,每次来时总要瞧它好几眼,小鹿会拿它毛茸茸的角轻轻刮翊昭。
他不哭也不闹,挽意拿点心他也不吃,很多时候都是趴在我的摇椅上,看着院里的小鹿。
无论天气好与不好,挽意总会有理由拉我去御花园。
今日阳光正好海棠花开了,明日花匠在移栽牡丹,刮风下雨也有理由拉我去,在凉亭听雨,对风奏琴。
三月中旬的时候,黄烨端着凤印来到我这,说皇后身子孱弱,久居长秋宫养病,请我执掌后宫。
我拿了草喂鹿,看也没看他一眼同他说:“这苦差事别找上我,赶紧滚。”
“娘娘,如今选秀在即,皇后病得起不来床,您得出来住持大局啊。”黄烨弯着腰,捧着凤印,又走近几步。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黄烨,你如今当真是有一副太监样。”
“奴才谢娘娘夸奖。”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拂袖离宫,边走边道:“我倒是要看看,宋曦浓是不是真的病得快死了。”
没传步辇,我一路走到长秋宫,宫外没有侍卫把守,我推门而入,宫内静静悄悄。
我在长秋宫书房找到的她,她正在练字,见着我还颇有些吃惊。
“你来做什么?”
“听闻皇后身子抱恙,我来瞧瞧。”
我拖了个椅子坐下,上下打量着她:“这不好好的吗?”
“身子抱恙?”她重复一遍,轻点头,“那便抱恙吧。”
“宋殊衍把凤印给了我,让我管理后宫。”
我看见她拿笔的手微微顿住,又继续写着。
“宋曦浓,你既然不想争,为何不搬出宫去?”
“本宫是天启的皇后,我凭什么搬出去?”她放下笔,反问我,“倒是你,不是不想当贵妃吗?怎么凤印接的挺舒坦的。”
“本是不想接的,”我拿起墨锭沾了水磨了几下,砚台立马出了墨,“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改了主意。”
“宋曦浓,既然抱了恙,就请好好在长秋宫养病。”
我行至门口听见她叫住我:“万时今!”
我停住身,听她继续道:“你以为你能在后宫翻了天吗?前朝多少人等着你死,参你的折子一本本呈上来,你会不知道?陛下能护到你几时?”
“后宫不得干政,我并不知道那些酒囊饭袋怎么参的我,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没等她答我便离开,出了长秋宫挽意在我旁边欲言又止,见我看她立马说道:“奴婢不明白娘娘来长秋宫的目的是什么,但又不敢问,故而支支吾吾。”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闲着没事跑来气她,实在幼稚。”
“奴婢不敢。”
我自己想了想也笑了,当真是幼稚。
“丧期刚过,怎么这么急着选秀?”
“陛下说,给宫里冲冲喜。”
我看着远方的夕阳,映着宫墙,晕黄的光落在石板路上,挽意见我看得出神问道:“娘娘,可要去角楼看日落?”
我摇摇头,收回目光。
虽说是冲喜,但选秀办的并不盛大。
宋殊衍全程没有出现,我每日早早的起来梳妆前往静怡轩,看着下面那些正值豆蔻的官家**们。
一般来说,皇帝选秀剩下的若有王爷看中可以接入王府,但是如今宋殊衍的兄弟姐妹死了个精光,说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中间素色衣裳的,叫什么名字?”
素衣女子上前一步道:“臣女陇西郡王府嫡女,莫桑”
“莫桑?取自相和歌辞的陌上桑?”我问道。
“是。”
“娘娘,这名字是莫**幼时自己取的。”黄烨在旁边提醒道。
“哦?”我挑眉看她,莫桑答道。
“臣女幼时读了陌上桑,便幻想自己遇到一个同罗敷夫君一般的人,故而给自己取名莫桑。”
那你怎么不叫莫敷?
我点点头:“留。”
这一天下来选了五人,黄烨说明日是最后一批,前几日选中的秀女已经安置在了储秀宫,等定了位份再分各宫。
“那个莫桑就定嫔位吧。”
“嫔为正六品,初入宫的秀女未曾有过如此高的位份…”
我白了他一眼:“让我定,定了又说不行,你一开始让我定什么?”
“奴才不敢。”
我冷哼一声:“先帝都杀了,还有你不敢的?”
“奴才不敢。”
我懒得理他,步辇一摇一晃没过多久就到了朝凤殿。
“娘娘,奴才便送到这了。”
“赶紧滚。”
夜里我在练琴,这几日总也学不会这个指法,研究了许久也没弄得懂,挽意还说给我请个乐师被我拒了。
挽心来给我换烛台唠叨着:“夜深了,娘娘别累坏了眼睛。”
我懒得理,她又说:“入夜时储秀宫那闹了起来,奴婢派人去问,说是两个秀女不知何由打了起来,伤了莫秀女。”
“需要我去管吗?”
“这点小事怎劳娘娘费心,已经处理好了。”
“那现在你和我说什么?”
挽心退下后,挽意进来,乖乖的坐在我身边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她。
“娘娘怎么五日了都学不会,要不还是给您请个乐师吧。”
“我不要,”我再次拒绝她。
她又叹了口气,在我开口前抢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奴婢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明白就好”我合上书,走到软塌前躺下,挽意给我揉着手指。
“娘娘喝茶吗?”
“不喝了,昨儿个的茶太浓,喝得我半宿没合眼,”我闭着眼有些疲倦,“裙子送来了吗?”
感受到挽意僵了一下,我问:“怎么了?”
“陛下说,他先替娘娘收着,等娘娘想穿了去找他要。”
“不是不让你同他讲的吗?”我睁眼瞪她。
“这宫里的事,哪能瞒得过陛下。”
说的也是,我被她说通,继续闭上眼:“给我揉揉头。”
“娘娘近来精神头好了许多。”
“嗯,有事做了,之前闲着无聊。”
“日后秀女们会日日来给娘娘请安,事情只多不少。”
“诶,你知道宫妃每天早晚请安在我们那叫什么吗?”
“奴婢不知。”
“朝九晚五,”我想了想就觉得好笑,“早上要和上级说老板,我来上班了,晚上又要说一声老板,我下班了。”
“奴婢不懂。”
“说给宋殊衍听就好了,不必懂。”
挽意微微用了力,我疼得嘶了声,安抚道:“你的心理素质倒是比挽心差得远,不过是监视,我只是疯又不傻,还能看不出?”
挽意半晌也没说话。
春日一向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去静怡轩的路上闻到了花香,拐了个弯去御花园逛了一圈,原来是玉兰开了花,我命人摘了几朵插在花瓶中随我去静怡轩。
我到时比前些天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殿中一片寂静,黄烨立于台前,虽然气势足但我瞧着总觉得是在罚站。
“来人,给黄公公搬个椅子。”
“奴才不敢”黄烨向我行礼。
“赶紧打住,你是陛下身前的红人,我可受不起。”
我说着话,太监已经把椅子搬来,黄烨在我的注视下坐了下去。
最后一天我也懒得一个一个选,让她们每个人抓阄,抓到红心就留牌子,空白就回家去。
“贵妃娘娘,臣女认为这种方法并不妥。”
原本嘈杂的大殿因为这么一句话刷得安静下来,我装作没听见的继续喝着我的甜羹,挽意在我身边说道,“何人在说话,上前来。”
人群中,一个翠衣少女走上前,对着我盈盈一拜,眉眼间有几分傲然:“瀚北城城主之女鞠然,拜见贵妃。”
居然?
我好奇的翻了翻名册,喔,鞠然。
“哪里不公平?”
“臣女认为,选秀当选琴棋书画,并非只靠这些运气,贵妃如此做怕是过于草率。”
底下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喝下最后一口甜羹,将碗放在桌上:“等你当了贵妃就好好选吧,这次先这样。”
态度之敷衍傻子也能看出来,她还不依不饶道:“贵妃…”
“陛下驾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打断她,大殿中人齐声道:“参见陛下。”
“贵妃如何选你们听着便是,”宋殊衍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桌上的碗,“爱喝?”
我摇头:“太甜。”
“那还喝光了。”
“多管闲事。”我不想理他,起身就要走,被他按回软塌上。
“今日入选的站出来给朕看看”我将腿也搭在软塌,半分位子没给他留,宋殊衍很自觉地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我身侧道。
站出来八个人,宋殊衍皱了皱眉:“太多了,左右各一个,剩下的回去吧。”
“是”
“等等,”我叫住准备离开的鞠然,指着她道,“你也留下。”
“贵妃…”她表情瞬间就变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行礼:“是。”
我笑了笑,等他们都走了才和宋殊衍说:“信不信,那个鞠然有心上人。”
“那你还让她进宫?”
我坐起身,狡黠的笑:“就因为如此才让她进的宫,我过不好,也看不惯别人好。”
宋殊衍没什么反应,我觉得无趣又躺了回去拿了桌上的花枝玩:“不是让我选秀吗,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事,过来看看。”
他说这话时目光停留在我摘下来的玉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从来都不懂他,以前是想懂但不懂,如今是不想懂。
他待了片刻就离开,搞得我莫名其妙。
后来听挽心说,陛下下令将御花园所有玉兰全摘了下来扔掉,我无比困惑。
“我惹着他了?”
挽心垂眸立于侧:“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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