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洺婉魏东亭》浮华两世倾君心章节在线试读 第1章

《北洺婉魏东亭》浮华两世倾君心章节在线试读 第1章

时间:2025-01-20 12:02:44编辑:皓雪殇

《浮华两世倾君心》主要描述了北洺婉魏东亭之间的故事,该书由玄漫所作。小说精彩节选:简介:北洺婉总梦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浑身是血,说道:“我便是三月后的你。”她不解其意,直到在大婚典礼上被...

《浮华两世倾君心》 第1章 免费试读

简介:北洺婉总梦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浑身是血,说道:“我便是三月后的你。”

她不解其意,直到在大婚典礼上被左御辰一刀刺心,才解其中真意。

梦里,她被灭国,最后逼得自刎于城楼之下。

所有人都期待着她的死亡。

但她拔出匕首,笑得风华绝代。

“左御辰,你负我一次,我绝不会让你负我第二次!”

第一章

北梁,初春三月。

夜晚微凉的风吹过窗棂,屋内,床上美人娇憨入睡,只是一对秀眉紧皱,似入混沌之中难以清醒。

北洺婉又做梦了。

梦中,四周尽是化不开的墨色,森森冷气从北洺婉脚底升起。

只是眼前发生的事,更让她遍体生寒。

“婉婉,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

那人穿着婚服,挺鼻薄唇,风流潇洒。

正是她一月前,亲自挑选的驸马,左御辰。

他走到同样穿着红色婚服的女人面前,女人转过身,竟是和北洺婉一模一样的脸!

北洺婉来不及讶异她的面容,左御辰忽地高高举起右手,下一刻,锋利的匕首竟径直捅进红衣女的心口!

红衣女应声倒地,鲜血融进同样鲜红的婚服内,再辨不清颜色。

北洺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御辰,心中似乎是有万蚁啃噬,她从没想到他会如此狠毒。

未料下一刻,红衣女从地上爬起,眼睛直直盯着她:“我就是三月后大婚典礼上的你!”

北洺婉面色发白,咬紧牙强做镇定道:“你胡说什么!”

“左御辰机关算尽,让你选他做驸马,就是为了在大婚典礼上杀了你!”

“我看你是疯了!在本公主面前胡言乱语!”

北洺婉大声斥责,杏眼圆瞪也没有让女人收敛,她继续道:“若你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必须马上解除婚约!制衣局的兰蜜你也要注意,她是和……”

“公主,该去国师府了上课了……”

随着婢女的动作,北洺婉身体轻晃,终于转醒,只是背后湿透的汗衫提醒着她方才在梦中有多惊慌。

去国师府途中,明亮的阳光洒在北洺婉身上,她却感不到任何暖意。

左御辰从小伴她长大,两人数十年的情谊,朝夕相处,岂能因为一个梦就要怀疑他?

北洺婉心想,自己定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改天得请人去去邪气才好。

她想的入迷,不禁失神。

“啪”地一声,是戒尺落在红檀木桌上的声音。

北洺婉吓地一惊,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魏东亭的眼。

他玉冠高束,惊才风逸,但是落在北洺婉的眼里,再俊朗的容颜也被那黑黑的戒尺给掩盖了。

“看来公主近日忙于玩乐,连课也不想上了。”

魏东亭眉目紧皱,脸上仿佛凝了层寒冰:“公主身在微臣府内,魂却飞到了外边。”

北洺婉尚在神游之中被人拉回,懵道:“魂?已经死去之人的魂魄,也能托梦吗?”

魏东亭神情微松,寒冰也慢慢消融:“公主近来睡不安稳?”

北洺婉这才清醒,敛眸不敢看他的眼,目光放到别处:“随口一说罢了。”

她虽贵为公主,未来北梁的女王,自然无所畏惧,但是怕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出言训斥她的男子,国师魏东亭。

北洺婉虽怕他,但是也不得不与他同处。

他是北梁最有学识的国师,从8岁起,她就在他身边学习治国之道。

魏东亭浓眉微微拧起,一时无言。

拿着着婚服图纸进来的婢女打破了一室沉闷。

“公主,这是昨日就要给您看的婚服样式,马上要送去赶制了,只能先送来国师府请您过目。”

北洺婉接过图纸,便是悚然一惊。

这婚服竟然和梦里那个女人穿的不差分毫!

第二章

北洺婉愣在原地。

昨夜的梦,左御辰的脸,带血的匕首,一幕幕在她脑中不断闪过。

红衣女尖锐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要杀你!

北洺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头痛之际只听到魏东亭凉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怎么,看个婚服就高兴地失了神?”

魏东亭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寒凉之气。

这着实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将手中图纸狠狠拍到桌上!

北洺婉无视婢女惊讶的神色,怒道:“告诉制衣局,这婚服本宫不满意!重新设计的婚服和这件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一定是巧合!

如今她毁了这婚服,那梦中一切就不会再发生!

她可是一国公主,千金之体,怎能相信鬼神之说,可笑!

婢女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脾气,忙不迭地说了声“是”后离开了国师府。

魏东亭等北洺婉冷静下来,冷不丁问了句:“不满意重新设计便是,何故动这么大气。”

“这可是我的婚事,我自然在意。”她并没说错,婚姻大事,自是要看得重些。

魏东亭闻言顿了顿,道:“继续上课。”

北洺婉乖乖拿起书。

只是说来也怪,明明是初春,早已过了冬寒的季节,可这国师府,怎么偏偏让她觉得这么冷呢?

今日的课一直上到了下午,魏东亭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北洺婉巴不得他如此,出了国师府直接回了寝殿绕云宫。

刚进宫,就看到了和她还有左御辰一同长大的好友兰蜜。

她身着浅色宫装,淡粉樱唇因轻咬而泛白。

兰蜜看着她的脸,小声道:“公主,奴婢听闻您在国师府中因我设计的婚服发了大怒,特来像您请罪。”

北洺婉有些惊讶,她真不知道那件婚服是她所做,忙摆手:“无妨,与你……”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走进殿中的左御辰打断。

左御辰进她宫中向来不需要通传和行礼,这是她三年前给他的权利。

他急匆匆入了殿,见到北洺婉,有些急躁:“公主,今日的事已传遍宫中,不知那婚服有何问题!”

怎么是先问的婚服?难道不是应该在意她为何生气吗?

北洺婉压下心头异样,刚张嘴,再次被兰蜜打断。

兰蜜低着的头颅抬起,大而黑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水光:“御辰,你不要这么跟公主说话,可能是我设计的太差,比不上其它师傅……”

此话一出,倒显得像北洺婉针对的是人,而不是衣服。

北洺婉皱起眉,她说话一连两次被人打断对常人来说已是大不敬,他们两个又几次曲解她的意思,但她仍耐着性子解释:“我只不过是不喜欢那件婚服的样式……”

左御辰闻言,语气弱了三分,但言语更让她恼怒:“你知道你的行为让小兰被宫中多少人耻笑吗?我们三人相识多年,你非要这般不可吗?”

北洺婉看着左御辰,秀眉轻拧。

她不知婚服是兰蜜所做,更不知为何此事会这么快传遍宫中,就算是,这也不是左御辰质问她的理由。

公主的高贵绝不允许她如此,她忍不住冷语相向:“我是公主,你是臣子,我做什么事,还得先问过你不可吗!”

第三章

此言一出,偌大的绕云殿掉针可闻。

左御辰闻言,微微躬背,立时行了君臣之礼:“公主,是臣僭越了,请公主责罚。”

一旁的兰蜜也“扑通”一声跪下,瘦弱的身子匍匐在地,微微颤抖。

大家一同长大,一个是儿时玩伴,一个是未来驸马,怎么会因为一件婚服,闹成这样?

北洺婉看着二人卑微的姿态,心里像是被人用棉花打了一拳,闷闷地说不出话。

左御辰从臂弯中微微抬头,眼中尽是温柔:“公主,今日之事我如此冲动,您以为我只是为了兰蜜吗?”

北洺婉颔首。

左御辰薄唇轻启,深邃双眼里只倒映着她:“今日一事传出,别人不仅会笑话兰蜜,更是会说公主您毫无情义,只因一件婚服就对好友大加斥责。”

“您日后是北梁国国主,尚在闺中就有了不好传闻,登基后何以能让众人信服呢?”

句句恳切,无不是为了她在着想。

北洺婉刚刚还闷闷的情绪,只因为他这几句话便一扫而空。

她竟没想到这一层!左御辰这般为她,她竟还冷言冷语!

她伸出双手,赶紧扶起他,并对地上的兰蜜道:“小兰,今日之事我确实不知情,你先起来吧。”

“御辰,刚刚我对你……”北洺婉微垂头颅,有些不敢看左御辰。

他处处为她,她却出口伤人,不免有些难为情,耳边隐隐带了些粉色。

“你我即将结为夫妇,还要在意这些吗?”左御辰展颜,拉她入怀。

熟悉的温度再度袭来,北洺婉安心地闭上了眼。

是啊,从小到大左御辰总是这般体贴,她怎能怀疑他的真心?

北洺婉不禁想到那个梦,这下更觉得是南柯一梦罢了。

时间如流沙流过指缝。

北洺婉白日在国师府上课,回宫后又要听宫人报备婚礼事宜,虽没再做梦,但总有些疲惫。

今日课程结束后,竟然撑着脑袋睡着了。

但这一次,北洺婉再次入梦。

红衣女见到她有些恼怒:“你为什么还不解除婚约,非要国破家亡才甘心吗!”

“满口疯话!我不知你是哪里的邪魅缠上我,我不会再怕你!”

红衣女露出悲哀的眼神,缓了语气:“左御辰的事你可以不信,但我求你,你婚礼当日一定要请一个人!”

“你还想瞎说什么?”北洺婉很不耐烦。

“那就是当今的……”

身上一重,混沌世界照进了光线,北洺婉睁开双眼,恢复清明。

她看向背上黑色锦裘,面前正站着魏东亭。

他依旧是凉凉的口气,分不出喜怒:“公主千金贵体,在我府上受了寒,微臣担当不起。”

北洺婉拉了拉锦裘:“多谢国师。”

……

离开国师府,北洺婉心神不宁。

红衣女在梦中说的那些话,她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难免介怀。

忧虑间脑子不禁浮现了左御辰的脸,幼时到现在,他总能让她安心。

念及此,没告诉任何人,她起身前往将军府中。

快到傍晚时分,天上星子几颗。

入了府,北洺婉径直前往书房寻左御辰。

推开门,眼前一幕直接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左御辰的腰侧被一女子双手环绕,两人贴得极近。

而那女子,不是兰蜜又是谁?!

第四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姿态亲密,你们作何解释?”

北洺婉缓步走近,不怒而威。

兰蜜被吓了一跳。

左御辰倒是不慌不忙,有些无奈:“公主,你且仔细看,小兰手上拿的是什么?”

北洺婉扫眼望去,兰蜜手上正拿着一截量尺,而桌上,放了一张尺寸图。

她当即了然,面颊飞上两朵红云。

北洺婉清清嗓子。

“咳咳,刚才不过是个玩笑,莫放在心上。”

兰蜜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打趣道:“公主爱驸马之心,奴婢明白。”

左御辰亲昵地捏了捏北洺婉的柔夷,笑如春风拂面:“天色已晚,公主,我送你回宫。”

两人亲密无间出了将军府。

明月弯弯,满地清辉。

北洺婉看着这皎洁月色,不禁道:“御辰,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你对我说会永远守护我。”

“你的诺言,从那时起,我就一直铭记着。”

她深陷于回忆中,少女春心萌动,羞涩低头。

只是还没等到左御辰的回应,她就被不远处的嘈杂吸引了注意力。

几名青壮乞丐正抢夺一个老年乞丐的馒头,形态凶狠。

被欺掠者哀叫连连。

“怎能如此!”北洺婉一惊,就要走上前阻止。

“公主等等,”左御辰看了眼流民,伸出手拦她,“那些流民不知身份,您贸然前去恐有危险。”

“此地怎会有如此多流民,民间可是发生了什么?”北洺婉点头,却心有疑虑。

“那些流民早就在此处多年了,公主不必介意,还是先回宫吧。”

北洺婉虽想上前帮助,但左御辰之言不无道理,只能作罢。

到了宫门前,她拔下发间金钗递给他:“你若再遇到那些流民,用此钗换了银子给他们寻个住处吧。”

左御辰轻笑,抚了抚她的秀发:“公主爱民之心,想必皇上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

……

入夜,红衣女又入北洺婉梦中。

她目光悲悯:“你就如此轻信了左御辰的话?”

北洺婉皱眉反问:“你什么意思?那些流民有蹊跷?”

“那些流民乃是绯河决堤后无处可逃的难民,是左御辰层层拦下邸报,让你蒙在蛊里。”

北洺婉冷嗤:“绯河决堤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隐瞒得了?更何况御辰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将军,怎能拦得了公文邸报?”

红衣女悲凄摇头。

“他早已暗中勾结了大半朝中重臣,决堤一事不过是开始,两日后灾民便会攻城,你还会听信他的话将其当做乱党镇压,从此失了民心,天下大乱!”

红衣女话毕,北洺婉猛然从梦中惊醒。

才发现天已大亮。

北梁王偶感风寒,北洺婉请过安后,红衣女的话却像魔咒一般她耳中萦绕,怎么也摆脱不掉。思来想去,她暗中派了暗卫去查绯河之事。

不出几日就呈上了结果。

“禀告皇太女,一月前绯河决堤,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百姓民不聊生。”

“什么!”

北洺婉猛地站起身,袖袍下手捏的死紧,不敢置信。

这时,一宫人神色焦急冲进殿中:“殿下,不好了,京都南门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乱党攻城!”

第五章

北洺婉瞳孔一缩,红衣女的话竟真的应验了!

她大脑飞速转动,下意识吩咐宫人:“你现在前往南门,通知守将,那些不是乱党而是灾民,切勿伤了他们!”

宫人领命离去。

情势焦急,北洺婉也顾不得许多,亲自带上三千卫尉前往南门稳定局势。

门外沸反盈天,灾民们没有料到未来国主竟亲自安抚他们,埋怨愤恨之声渐停。

流民太多,尽管北洺婉下令在城外兴建避难所,也不能将灾民全部安置,京都的原住民更因此怨声载道。

为此,她已经几日未曾合眼。

但紧接着。

流民之事不知为何传到了北梁王耳中,北梁王急怒之下,竟当场咳得晕了过去!

北洺婉得知,连身干净的衣裳也来不及换就去了正阳宫。

进了殿,才发现魏东亭也在。

北梁王已经醒了,见到北洺婉,露出欣慰笑容:“灾民一事,你办的还算不错。”

北洺婉握住他的手,心疼道:“这是儿臣分内之事。”

“听说是左御辰刻意隐瞒决堤一事,他是未来驸马,你且看着办吧。”

北梁王说着又咳起来,北洺婉急忙上前轻拍他后背。

北梁王摆摆手,只说:“现在我病重,无论发生何事,你都可以相信国师。”

北洺婉下意识看了眼魏东亭,却见他毫无反应,乖顺道:“儿臣明白。”

“你们出去吧。”北梁王合眼。

魏东亭今日罕见地与她并肩而行,片刻后不咸不淡地开口:“望公主不要因为个人私情而轻饶了此事的罪魁祸首。”

北洺婉明白她说的是左御辰,心烦不已的质问。

“国师想要本宫如何处置驸马?”

魏东亭突然停下,站在她面前。

他身材高大,莫名给北洺婉一种压迫感。

“若叫臣说,殿下该另选驸马!”

北洺婉一愣。

竟从素来清冷淡漠的魏东亭脸上看出了一闪而逝的厌恶。

“公主!”

这时,背后传来呼喊。

北洺婉循声望去,正是她好几日未见的左御辰。

“公主自行三思吧。”

扔下这句话,再未看她一眼,魏东亭径直离去。

左御辰走到北洺婉面前,她才看清他眼下一片青黑,显然几日不曾睡好。

明明前几日两人双手交缠无限情意,如今见他这般,她心中五味杂陈。

左御辰突然双腿跪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微臣考虑到公主刚刚亲政,得知绯河决堤一事便妄想替公主分忧!万没料到弄巧成拙,演变成如此地步!”

他声音急切,字字诚恳。

北洺婉看着他如此卑微认错,心脏阵阵揪紧,有些喘不过气。

得知了事情原委,她虽想原谅,但梦中红衣女的话如一盆冷水浇顶而下,唤醒了她的理智。

“你要知道,对于国家而言,我并不是第一位,天下百姓才是。”

“微臣知错。”左御辰的头更低一分。

他言辞恳切,她只能道:“你先起来吧。”

“多谢公主。”

左御辰起身,忽然体力不支,幸有墙壁支撑才未曾倒下。

“你怎么了?”

左御辰勉强撑住身子:“公主见笑了,微臣这几日一直在避难所替公主抚慰民心,所以……”

难怪他面容憔悴!

北洺婉心情复杂的叹气一声:“你快些回府中休息吧,这是命令。”

左御辰闻言才行礼离去。

北洺婉刚回绕云宫,又有宫人急道:“殿下!朝中重臣聚集旋宇殿,要您给出一个解释!”

第六章

旋宇殿内站满了等候多时的大臣。

见北洺婉终于到来,彼此之间面面相觑,暗潮涌动。

一名白发老臣率先站出道:“听闻殿下前两日才得知决堤一事,莫不是专于玩乐而误了国事?”

北洺婉一甩袖袍:“本宫还未问责你们尸位素餐导致灾民暴起,你们倒先质问起了本宫!”

片刻后有人小声道:“但殿下处理此事确是太晚,恐是辜负了北梁王重托啊……”

很快有人附和。

“殿下刚接手朝政就绯河决堤,难道是上天看不惯北梁未来国主,特以此预示吗?”

北洺婉脸上已阴云满布。

正在此时。

“诸位这般,是视北梁国尊卑规矩为无物吗?”

竟是魏东亭去而复返!

他撩动袖袍,昂首阔步。

明明未看任何人,但大部分朝臣都低下了头颅。

他不疾不徐,视线锐利:“何为君臣?你们办事不妥才导致百姓受难,更以下犯上口出狂言,这北梁究竟是谁在做主!”

“我已派人前往,若查出决堤一事与朝中之人有关,按律当诛九族!”

朝臣噤声。

北洺婉见他手段如此高干,心生佩服。

他目光在朝臣间扫视流转,最后落在了北洺婉的身上。

“臣身为国师,未能替公主分忧,臣自愿罚俸一年,并写请罪书示于天下,方给黎明百姓一个交代。”

北洺婉惊愕不已。

古往今来多少权臣想名垂青史,若有这请罪书,便是一大污点!

朝臣见此,只能作罢,纷纷离去。

朝臣散尽,北洺婉才问出心中所想,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何帮我?”

“决堤一事已失了民心,若百姓怪罪于你,倒不如怪我,如此,国方可稳立。”

他依然云淡风轻,但北洺婉心中似有琴弦断裂,震出阵阵回响。

“若殿下觉得对不起臣,不如日后将双眼擦亮看清身边人。”

他淡淡地抛下这句话,独留北洺婉一人呆呆立于殿中纠结此中深意。

一连过了数日,北洺婉日日在城外,和百姓同吃同住,左御辰也在一旁协助,流失的民心渐有回笼之意。

流民安置一事有所好转,北洺婉终于得空,提了点心打算只身前往国师府看望魏东亭。

左御辰得知此事,借着感谢之意,和她一同前往。

经人通传后,二人到了房内。

北洺婉将点心放于案上,轻声道:“灾民一事已慢慢好转,本宫特来府中告诉国师。”

魏东亭正在宣纸上标记预兴建避难所的点,闻言眼神竟然在食盒上短暂的停了几秒。

再抬头时,却见到了左御辰。

他视线很快冷了下来,看向北洺婉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臣的教诲,看来公主已当耳旁风了。”

“本宫……”

北洺婉正欲解释,左御辰站上前来行礼恭敬道:“臣听说那日您在旋宇殿救公主于水火之中,特来感谢国师。”

魏东亭放下宣笔,眼神似乎要将左御辰穿透:“我且问你,你隐瞒灾情导致公主受累,她被朝臣所指那日你偏偏抱病,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

“决堤一事臣已像请求公主原谅,抱病回府也是公主同意,不知国师为何对御辰成见如此之深?”

魏东亭冷嗤:“你好大的本事,句句都拿公主当挡箭牌。”

她无奈出言阻止:“御辰,不要再说了,国师于我有恩。”

左御辰一滞。

“你们回去吧,国师府容不得心术不正之人前来打扰。”

莫名其妙地被“赶”出了国师府,北洺婉也说不清是何心情。

魏东亭的话像一条蚯蚓一般钻进她的心房,关于左御辰那些事,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左御辰突然停下。

“公主,你另选驸马吧。”

第七章

北洺婉愣在原地。

“何出此言?”

左御辰强展笑颜,带着化不开的苦涩。

“殿下,国师说的没错,是臣刻意隐瞒才导致陛下遭此困境,而当今驸马,怎能是一位品行不堪之人!”

他声音沙哑:“更何况,小时候您曾发誓,说要嫁便要嫁给世间君子,御辰如今做出此事,已无颜再见公主!”

北洺婉听完,心中无限酸意泛上。

儿时诺言犹在耳畔,但魏东亭和红衣女的话也在脑中经久不散,面对左御辰的话,她纵然不忍,也不知作何应答。

树上忽有槐花落至她肩头,正是初夏好时节,白色小花吐着花蕊,和小时候左御辰捧了送给她的一般无二。

左御辰……原来已陪她这么多年了。

她垂头,吐出一口浊气:“婚事将至,灾情之事你也尽力挽回,另选驸马一事,勿再轻提。”

左御辰惊喜万分,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手。

但北洺婉脑中万千思绪纠缠,甚至觉得左御辰的手也不似往日温暖。

入夜,满室清冷月色。

梦中。

红衣女恨铁不成钢:“经难民一事,你还辨不清是非吗?”

北洺婉态度不再如往常强硬,她确是对左御辰起了疑。

“容我再想想……”

红衣女终是发了怒,吼道:“左御辰在婚礼上杀了你,父王气得晕倒,再也醒不过来,左御辰趁乱夺位,从此北梁易主!”

红衣女双目泣血:“你非要国破人亡才甘心吗!”

声音凄厉,北洺婉吓得大叫一声,于梦中惊醒。

想到红衣女梦中之话,北洺婉面上渐渐失了血色。

窗外天光渐明。

侍女前来服侍北洺婉起床。

又递上拜帖:“公主,今日高菱将军请您和驸马过府参与其胞妹生辰宴。”

高菱乃是北梁唯一的女将军,掌十万水兵,北洺婉自是要给这个面子。

北洺婉在门口正遇等待多时的左御辰,二人双双去了高府。

入了高府,高菱立刻上前行礼:“殿下和驸马一同驾临高府,实让府中蓬荜生辉。”

北洺婉微微一笑:“高将军为国尽忠,设宴邀请本宫怎能不来?”

高菱伸出手为北洺婉引路。

三人边说边走,却见湖边熙熙攘攘,王权贵族聚在一处,隐隐有女子哭声。

三人上前,竟发现人群中心是浑身湿透的高菱胞妹高敏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兰蜜!

高敏妆发凌乱,怒指兰蜜:“刚刚分明是你推我下河!”

兰蜜浑身一颤,不断哭泣道:“高小姐,我不过小小女官,怎敢做出这种事?”

此事无凭无据,众人也不知究竟谁口中才是真话,彼此交头接耳,却无一人敢站出来。

高菱唯高敏一个妹妹,冲进人群扶起高敏,对兰蜜怒目而视:“我妹妹绝不会撒谎,来人!给我抓住她!”

兰蜜拼命挣扎,见到左御辰和兰蜜,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在北洺婉脚边。

兰蜜揪紧北洺婉裙摆,嘤嘤切切,满腹委屈:“公主,请您救救奴婢,真不是奴婢所为啊……”

北洺婉看她满脸泪水,目光又瞥向狼狈的高敏,心中细算此事真假。

兰蜜哭声更大:“公主,若是我推高小姐下水,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菱大吼:“休再狡辩!”

北洺婉见她起誓,心中少了几分疑虑,终是不忍想要开口。

左御辰却先她一步站出来。

“兰蜜断不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本就吵闹的人群更是议论纷纷,那些话尽数流入北洺婉耳中。

“他不是驸马吗?怎么如今还帮起外人来了?”

“从前我就在宫外见他二人举止亲密,说不定早有苟且!”

第八章

不堪入耳!

北洺婉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压住心头异样,目光落向人群。

这一眼已是警告,人群中有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左御辰也明白逾矩,立刻弯腰行礼:“公主,兰蜜乃是制衣局女官,要处罚也该归公主所管!”

左御辰一话点醒高菱,她急急请罪:“微臣失礼!家妹非信口雌黄之人,请殿下明察!”

北洺婉扫视人群,众人皆是环胸抱臂,期待着一场好戏发生。

高菱位高权重,今日之事必得给出交代。

北洺婉正思索间,兰蜜突然哀哭一声:“今日之事确非奴婢所为,但奴婢不愿让公主为难!”

话落竟直直跳往湖中!

在场一片惊呼。

饶是北洺婉也吃了一惊,急道:“还不快救人!”

侍卫得令,过了片刻,终于捞上兰蜜。

高敏见兰蜜气若游丝,觉得自己间接害了人,心中惊恐,扑到高菱怀中放声大哭。

高菱无奈叹气道:“殿下,今日一事,就此作罢吧。”

在场众人知道此事已了,正欲离去。

却听北洺婉的声音钻入耳中:“今日之事诸位自有考量,若本宫之后听到此事半字……”

众人惶惶不安,不再多言,俱向北洺婉行礼告退。

御医听命来高府医治,还好高兰二人无甚大碍。

北洺婉派人将兰蜜送回宫中,又将木香顺气丸赠与高敏,才同左御辰离开。

“公主……”

路上,左御辰话未说尽,但再无一言。

北洺婉第一次发现,回宫路竟这样长,长得足够她想好要和他提出暂缓婚约一事。

在高府,左御辰关心兰蜜的神情她不是没有发觉,她状似不知,却始终如鲠在怀。

不管是因为北梁王还是兰蜜,也是该决定了。

她咬紧银牙,张嘴欲语。

不想一支飞箭破空而至,直向她刺来!

北洺婉来不及躲闪,听到利箭刺透皮肉之声,却并未感到疼痛。

睁眼,竟发现是左御辰挡在她面前,胸口被刺穿,汨汨冒着鲜血。

北洺婉惊呼:“御辰!”

“你无事就好……”

左御辰努力抬起手,还未触及她的脸庞就已无力垂下。

……

饶云殿。

宫中御医忙进忙出,北洺婉焦急地在殿外等待。

左御辰昏迷了五天仍不见醒,倒让她等来了暗卫。

“禀告殿下,经属下调查,左御辰和大臣并无勾结。”

北洺婉心脏似有利剑刺入,痛得无法呼吸。

左御辰清清白白,她竟屡次怀疑他的真心……

她捏紧袖袍,眼中暗光闪过:“你们尽快查清是谁要刺杀本宫!”

“是!”

暗卫离去,北洺婉刚进内殿,御医齐齐跪地:“殿下,那一箭太深,恐怕驸马他……”

她脑中惊雷乍响,有婢女扶持才勉强稳住身形:“可是因药材不够?本宫这就派人去取!”

御医面露难色,不敢回应。

“定是你们医术不佳!来人,去给我找其他御医来!”

北洺婉终于抑制不住,大吼出声。

未来天子震怒,御医匍匐在地,抖若筛糠。

她手轻轻覆上左御辰惨白容颜,心痛难忍。

沉默良久后,终有一御医壮胆道:“殿下,微臣知道有一法或许能救驸马。”

“还不快说?”

“驸马心血流失太快,传闻月宗有一功法能够活人心肺,如果让月宗传人一试……”

北洺婉一顿。

月宗一代只有一位传人,到了如今,传人便是……

国师魏东亭!

第九章

北洺婉看向左御辰。

他受一箭穿心之苦,就算昏迷也不禁痛吟出声。

她心中不忍,万千顾虑散去,立刻吩咐:“摆驾国师府!”

国师府中,魏东亭立于桌旁,静静听北洺婉诉说来意。

北洺婉素来坚强,话语间竟也有些哽咽。

魏东亭凝视着她的脸,后起身站到窗前背对于她,目光不知落到远方何处。

“殿下对左御辰,可谓是用情至深。”

北洺婉看着茶盏,道:“他为我不顾性命,我自是真心以待。”

魏东亭身体一僵。

北洺婉等了很久,才听到魏东亭闷闷的声音传来。

“殿下此生,非左御辰不嫁吗?”

北洺婉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默了片刻后才硬着头皮答道:“我……”

话刚出口,魏东亭突然转身,身后聚大片天光,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神情。

“他救下储君,就算是为国,微臣也定当竭尽全力救他性命。”

北洺婉喜不自胜:“多谢国师!”

二人进宫后,直奔绕云殿。

魏东亭关上殿门:“月宗功法不能示于外人,请殿下在外等候。”

北洺婉点头,屏退众人,静心等待。

暮来朝去,魏东亭终于推开房门,额间密密一层细汗,下颚绷得死紧。

御医急忙进去,须臾后大声道:“恭喜殿下,驸马心口供血不足已有所缓解!”

北洺婉脸上愁云终散,进内殿前不忘对魏东亭道:“有劳国师!本宫择日定上门拜谢!”

魏东亭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影,呆立了许久。

魏东亭出了殿,待至无人处,刻意用内力绷紧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

绕云殿内,左御辰悠悠转醒。

北洺婉握了他的手,眼眶湿热:“你若再不醒,倒真怕你错过了一月后的婚期。”

左御辰口燥唇干,难以吐字,双眼惊喜之意却难以掩盖。

北洺婉莞尔,制止他要起身的动作:“从前你我有诸多误会,但你冒死替我挡箭,一切都有了证明。”

左御辰艰难发声:“公主……”

北洺婉轻拍他的手,两人双手交叠,自是深情厚谊。

当夜,北洺婉终于得以安睡。

梦中,红衣女身形缥缈,仿佛要随风逝去。

北洺婉见到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红衣女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了。”

“事到如今,我知你是不会再听我的了……”

“幸而灾民一事未动摇国本,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我只求你一件事,大婚当日,魏东亭一定要在场!”

北洺婉不解:“为何?”

“因为只有他能救你!”

“我知你重情重义,你与左御辰大婚我阻拦不了,但魏东亭是真心对你!”

北洺婉一惊:“国师怎么会……”

红衣女没有回答,逐渐融入虚无。

北洺婉惊醒,心中恐慌多如潮水,将她吞没。

白日,北洺婉刚上朝堂,却得知魏东亭突然告病,北洺婉前去探望也闭门不出,却独独收了她的请帖。

想到红衣女说国师对他一片真心,这下更觉是谬悠之说。

她日日忙碌,只觉时间荏苒,不日竟到了五月初五。

她和左御辰大婚之日。

北洺婉换好吉服,出门却见一婢女端着一把匕首送往左御辰处。

看清匕首模样,她瞳孔一缩!

那匕首,竟和梦中左御辰刺杀“她”的一模一样!

第十章

北洺婉一惊,双手死死握紧匕首: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见北洺婉这般,颤声道:“殿下,北梁风俗,婚礼上驸马要将此匕首赠予殿下,以示忠诚。”

北洺婉有些喘不过气。

她抚摸匕首良久,放回盘上:“送至驸马处吧。”

婢女行礼,迅速离开。

独留北洺婉一人立于廊下,神色晦暗难明。

片刻,北洺婉回房,传来宫人:“吩咐下去,速调城外一半兵马回宫驻守,此事不得外传。”

待宫人领命离去,她才叫婢女进来:“时辰还早,重新伺候本宫穿衣。”

宫女不敢不从,忙替她脱了婚服。

公主大婚,举国同庆。

吉时已到,长长红布盖地,北洺婉和左御辰身着吉服,齐向北梁王磕头行礼。

北洺婉看着北梁王坐在高位,一旁是难得穿鲜艳衣色的魏东亭。

北梁王忍住心头不舍,话语间已带了哽咽:“吾儿洺婉,你成婚后,望你洁清自好,未来不仅是一位贤妻,更要成为一名好的君主。”

北洺婉听得这番话,心头一酸,双手不禁抚向心口,看向左御辰。

左御辰双手交叠,毕恭毕敬,看不出一丝异样。

有礼官高声道:“行赠匕礼!”

很快有婢女上前,送上匕首。

她直视左御辰的眼,心道:御辰,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左御辰微笑接过,面无异色,右手却忽然高抬,举起匕首猛刺北洺婉心房!

北洺婉胸口一凉,痛意袭来,但再痛,也比不上被心爱之人杀害一分!

她不禁看向左御辰,他的嘴角仍挂着笑意,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和熙的左御辰一般无二。

北洺婉脑中剧痛无比,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浮现脑海……

魏东亭抱着她的身体,悲痛欲绝,耗尽一身功力才让北洺婉转醒。

但北梁遭敌国来犯,魏东亭和北洺婉用尽解数,也挽回不了一年后的北梁国灭……

国破那日,北梁王在北洺婉怀中断了气。

而左御辰骑于马上,居高临下。

“北梁国灭,你们应唤我为王!”

北洺婉心如死灰,拿起匕首自刎而死……

一幕一幕,皆让她睚眦欲裂!

梦中红衣女,竟真的是一年后的她!

“婉婉!”

北梁王与魏东亭高呼出声,将她拉回现实。

魏东亭疾步奔来,全然不顾身体自高台跃下。

原来魏东亭,果真对她有情……

胸口溢出鲜血,北洺婉脚步虚浮,忍不住向后倒下。

后背却有宽厚大手稳稳撑住,心口有暖意涌上。

北洺婉抬眼,原是魏东亭在运功护她心脉,他眼中的担忧与情意再也来不及掩饰。

左御辰见状,额间有青筋隐现,很快被他压下。

他出言相讥:“前几日国师为了救我废了不少功力,纵然你内力深厚,但也救不了她!”

魏东亭咬牙切齿,满脸狠意:“若婉婉有事,我定要你陪葬!”

左御辰挑眉,拍掌大笑:“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只听一阵金戈铁马之声由远及近,五万禁军迅速包围皇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左御辰瞬时能调动如此多的兵马,俨然是筹谋已久!

北洺婉见左御辰颇有些狂妄之意,看着胸口匕首,只觉浑身更冷。

左御辰这一刀刺下,终是斩断了数十年情分!

北洺婉忍着剧痛,站直身体,目光如两道飞刃一般刺向左御辰。

她抬手握紧匕首,用力一拔,血肉翻飞,划破的婚服露出其内金丝软甲!

是以匕首原本该进体内七寸,如今却只入了三寸。

北洺婉凄楚一笑,眼中痛意流露,摄人心魄。

她用力将匕首掷于地上,金器与泥地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左御辰,你自以为大权在握,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能活着走出宫中!”

第十一章

左御辰一怔,听得这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莫非……

似是为了映证他心中所想,北洺婉用尽全力高声道:“北梁军何在!”

宫墙外尘土飞扬,城外禁军虽只来了一半,但也有数万,与左御辰军队共立于墙外,双方间不容发,只待一声号令,便拔剑相向。

左御辰面色一沉,心中了然几分,环胸看向北洺婉,面带挑衅:“公主嘴上对我全然信任,实际上还不是暗中筹划着对付我。”

话中尽是嘲讽之意,哪里是那个如三月暖阳般的左御辰?

北洺婉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说话自是毫不留情:“若本宫不早做谋划,刚才已成了你刀下亡魂!”

“左御辰,你我一同长大,为何叛国?”

北洺婉心有不甘,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左御辰嗤笑道:“叛国?北梁君王昏庸无道,换我称王又有何不可?”

“我看你是疯了!北梁经父王统治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来的昏庸无道?”

魏东亭运功已大耗元气,他满头是汗,仍不忘提醒道:“公主!先将他拿下再细细审问!”

左御辰听言哈哈大笑,面对此情此景也丝毫不惧:“你们不会以为我空有兵马,却没长脑子吗?”

他自怀中掏出口笛,轻吹一声,不过须臾,忽有浓烟不知从何处席来,烟雾弥漫了整间宫殿。

是南盘国的障目烟!

浓烟滚滚,教人无法视物。

北洺婉捂住口鼻,察觉身边有异,用手格挡已经来不及,眉心一痛,紧接着是左御辰的声音。

“公主,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浓雾经久终散,左御辰早已不见人影,徒留宫墙外五万禁军。

纵有魏东亭替她护住心脉,但胸口鲜血不断流出,北洺婉眼前一黑,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

绕云殿。

北洺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孤身一人,在茫茫天地间行走,仿佛没有尽头。

她觉得孤单。

却有一道亮光照射进这片黑暗之中,有人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公主,公主。”

北洺婉努力睁开眼。

是魏东亭。

她想起红衣女的话,想起婚礼上他看她的那一眼,心中阵阵揪紧。

她终于知晓魏东亭的情意,但也知晓了左御辰的毒辣,另一个时空的北洺婉被灭国,她绝不重蹈覆辙!

她心中全被仇恨占据,面对魏东亭,竟不知如何自处。

魏东亭见她低头,关切道:“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北洺婉轻轻摇头。

见她无碍,魏东亭才道:“公主昏迷十日,左御辰借迷烟逃走,臣调查到左御辰密谋造反多年。”

南盘国二皇子?为何从小却做了左将军的儿子?

魏东亭看穿她心中所想,继续道:“关于左御辰一事微臣还未查清,若有线索定尽快向公主禀告。”

“北梁王气急攻心,已由御医诊治,暂无大碍。”

北洺婉靠在床沿,听着魏东亭滔滔不绝。

“咳咳。”许是嗓子干涩,魏东亭忍不住轻咳出声

她忍不住抬眼瞧他,他面色苍白,眼中有淡淡血丝,显然是因操劳国事而不曾安睡。

以前不曾发觉,魏东亭虽严厉,但是不沦为国还是为她,都竭尽全力。

她脑中蓦地想起左御辰的那句“国师为救我,耗尽不少功力”,不禁问道:“国师身体可还安好?”

魏东亭一滞。

第十二章

魏东亭为救左御辰,其实已用了大半功力。

月宗秘法确实能护人心脉,但是也需要用功者以血做引才能起效,那日为救左御辰,他已用了大半功力。

他更为了护住北洺婉心脉,再次运功,如今已虚弱至极。

这十日里操劳国事,也不过是拖着病体硬撑罢了。

他知北洺婉一直惧她怕她,更是从小就对左御辰心有爱慕,是以深埋心中情意,唯恐让他人发觉。

北洺婉的关切一问,着实让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强撑道:“微臣无碍。”

北洺婉就知晓他会这般说辞,能将情意隐藏得如此之深,面对她的询问,又怎会说出实话?

但眼下她也无可奈何:“这些时日,多谢国师了。”

魏东亭波澜不惊:“微臣指责所在,殿下不必如此。”

北洺婉捂住心口,强撑着坐起,看向窗外。

窗外红霞漫天,像极了红衣女的裙角。

锦被已被她抓的死紧,她深呼吸,再次看向魏东亭。

“你为何不问我是何时发现左御辰有谋反的心思?”

魏东亭俯首:“殿下无碍即可。”

北洺婉默了一瞬后道:“你相信梦吗?”

魏东亭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此时殿中除了他们再无第三人,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北洺婉的声音在殿中流淌。

“三月前,我做了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红霞隐去,已是浩瀚夜空。

“是本宫太傻,总以为左御辰真心待我,险些酿下大错。”

魏东亭正了神色:“殿下重情重义,被小人所伤也非殿下所愿,不必过于自责。但臣不得不提醒一句,您身为储君,万事要以百姓为主,不能再因一己私情而弃百姓于不顾。”

北洺婉点头:“本宫明白。此次事情之后,我已决心要抓住左御辰,维护北梁安定,做一个好的君主。”

魏东亭感到些许欣慰,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摇头读书的小女孩仿佛一夜长大了。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辅助殿下。”

“有国师在,我也可安心些。”

北洺婉勾唇,嘴角的淡淡笑意和眼中的信任让魏东亭心神一动。

星霜荏苒,岁月不居。

这半月,经魏东亭帮助,她已知晓朝中哪些大臣与左御辰暗中勾结。

左御辰那一刀并未刺中北洺婉的要害,更及时被魏东亭护住了心脉,是以北洺婉休养了半月,便安适如常。

终是到了能够上朝堂的日子。

魏东亭原本也该上朝,却被北洺婉多次相劝给劝了下来。

这段日子,魏东亭已隐隐发觉北洺婉对他不似往常疏离,但他并不知其中缘故。

其实经红衣女提醒,北洺婉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惧怕魏东亭,知晓他嘴硬心软,为了国事哪怕在病中也会起身。

那天她说起红衣女,更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知晓魏东亭对她有情和一年后国破身死之事。

目前来说有些事,点到为止才是最好。

北洺婉坐在御座之上,收了心思。

“左御辰的行踪可有消息?”

第十三章

群臣视线在臂弯之间互相交换,终有人答道:“回殿下,左御辰行踪不定,派去搜查的人皆是毫无成果。”

“毫无成果?”

北洺婉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像是在思考。

一时之间,朝堂内,只有在场大臣们的呼吸声。

“很好。”北洺婉怒极反笑,站起身喝道:“究竟是左御辰逃的太快,还是你们刻意放走!”

储君震怒,百官跪拜。

“我知你们其中有几位与左御辰交好,便让他刻意逃脱,本宫状似不知,是给你们机会!”

“如今左御辰叛逃,父皇抱病,你们要明白现北梁到底是谁在掌权!若再让本宫发现一次,便提头来见!”

她疾言厉色,凛若冰霜,声音在偌大的朝堂间回响。

她目光在那几位和左御辰暗中勾结的大臣之间流转。

那几位正是上次因决堤一事为首刁难她的大臣。

他们仿佛是有所感应,浑身颤抖,齐声高呼:“多谢殿下宽恕,微臣定当不负所托,竭力抓捕叛贼!”

北洺婉收回视线,手中暗暗抓紧御座上的龙头。

她从未对朝中百官发过如此大的火,但她也知晓,她刚刚亲政,朝堂中定有人不服,若要稳定朝堂,今天便是第一步。

她不能一辈子依靠魏东亭,是以今天一事,只能是她一人在场。

这也是她刻意拦下魏东亭上朝的缘由。

只是她毕竟第一次整顿朝廷,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好在,一切顺利。

手心龙头的冰凉触感终于让北洺婉心中稍稍安定,她暗中舒了口气。

她原本是打算将那些有叛逆之心的大臣全数处斩,但经魏东亭却提醒道:“那些大臣不过是不服殿下是女儿身,才会投靠左御辰。如今他叛逃,他们比旁人相比更会害怕殿下责罚,若你饶恕他们,他们便会尽力帮殿下做事。”

北洺婉心中暗赞,魏东亭不愧是北梁国中最年轻的国师。

北洺婉出了殿,随着宫人沿着长廊行走,忽走到一粗壮梧桐树下,停了下来。

她手轻轻抚上树干,正是初夏,碧绿梧桐长得很好,枝叶层层叠叠,随着微风发出声响。

这正是她和左御辰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那时左将军尚在人世,带着左御辰入宫。彼时他们二人年龄都尚小,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

北洺婉路过,瞧他站在梧桐树下,手中拿着木马,命令他将木马送给她。

他撞见北洺婉也不行礼,把木马往怀里一塞:“我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本宫是公主。”北洺婉理直气壮。

“公主就能抢人东西吗?我不给。”

北洺婉从未见过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她咬着手指想了一下,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又实在想要木马,忍不住哭了起来。

左将军哭笑不得,正准备劝左御辰将木马送给她,未想左御辰却拿着木马,慢慢走上前。

左御辰小小的双手抓着木马,紧闭着眼睛,一副不忍看见自己亲手送出木马的模样。

“我给你不是因为你是公主,娘亲说君子是不能让姑娘哭的。喏,你拿去吧。”

北洺婉破涕为笑,看着木马道:“谢谢你的木马,可惜我的宫女不在,没办法送你东西。”

“对了”,北洺婉一点脑袋:“父王说我以后也会有匹马,叫驸马,但是我还没有见过它,等它长大了我也送给你玩吧。”

第十四章

她和左御辰的缘分,就是从那日开始的。

北洺婉紧扣树干,感觉粗糙纹路摩擦着手心皮肤,心如刀绞。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左御辰究竟为何叛国,竟能在大婚之日对她痛下杀手?

但纠结再多也是毫无意义,左御辰杀她叛国已是事实,再回忆从前又有何用?

她敛了神色,忍住眼眶湿意,往绕云殿走去。

忽有宫人神色仓皇,见到她急忙跪下:“殿下,北梁王中毒了!请您速去正阳宫!”

北洺婉瞳孔震动,忙提了裙摆前往正阳宫。

正阳宫内,北梁王面堂发黑,嘴唇青紫。

御医面露难色:“殿下,北梁王这脉象臣初以为是中毒,如今细察,却像是中蛊了。”

“什么?”北洺婉拍桌,神色一凛:“是何人所为?”

宫中众人忙齐齐下跪,哭诉道:“请殿下明鉴,奴才们也是刚刚知晓啊。”

有人颤声道:“殿下,奴才曾去过南盘国,瞧皇上面相,应该是中了西山黑蛊。”

“何为西山黑蛊?”

那宫人总算敢抬头:“西山黑蛊是南盘国毒蛊,乃南盘国独有,中蛊者就如皇上一般,半月内浑身如同西山一般逐渐变得乌黑,最后发至全身而亡。”

南盘国独有?难道是左御辰?只是宫中人多眼杂,也不能轻易放过。

北洺婉咬紧牙,速速吩咐下去:“彻查宫中,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定要抓住下蛊之人!”

“中蛊一事不能被宫外人知晓。若旁人问起,只说是本宫的明珠钗被人盗去!”

“是!”

众人领命,出了正阳宫。

北洺婉握紧北梁王的手,他的手冰凉无比,和记忆中每每摸向她头上的温暖大掌截然不同。若不是他脉搏处的微弱起伏,她真以为北梁王已不在人世了。

她再也藏不住悲伤,眼眶一热,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滚出,落入榻上。

“都是婉儿不好,让您被奸人所害……”

北洺婉抽噎道,自责不已。

魏东亭踏步而来,见北洺婉跪在床边,一头黑发垂于地面,泣不成声,肩膀哭的一抖一抖。

他心中一紧,那些眼泪仿佛落在了他的心湖,一滴一滴,溅起不小水花。

他缓步上前,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默默收回。

“公主……”他一时不知如安慰她才好。

他明白,王后去世的太早,从小北洺婉就被北梁王带大,北梁王因她更是再未纳妃,父女之情不是常人能比。

他暗恨自己嘴笨,精于朝堂之事又有何用,面对钟情之人哭泣,却连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魏东亭握紧在袖袍下的手,此时此刻,选择了无声的陪伴。

北洺婉早已发现魏东亭的到来,但她已无暇顾及。

不知过了多久,北洺婉哭的太累,竟握着北梁王的手睡了一夜,睁眼已是东方欲晓。

她身上是墨色锦裘,显然是魏东亭的。

而魏东亭坐在凳上,兀自陪了她一夜。

有阳光照进,打在他俊挺鼻梁上,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北洺婉收回视线,突然“唰”地一声,一根短箭从窗户射入,正中殿内明黄柱上!

第十五章

北洺婉被吓了一跳,魏东亭感觉到声响,猛然惊醒。

“公主……”

“本宫无恙。”

北洺婉摆手,欲走上前查看短箭,却被魏东亭挡住。

“恐有不对,让微臣来吧。”

北洺婉来不及阻止,魏东亭已经拔下短箭。

二人这才发现短箭中插着一张纸,魏东亭拿下,纸上写着:“若要解西山黑蛊,今日子时在宫外留香亭相见。”

“是左御辰的字!”

北洺婉瞳孔猛缩,咬牙切齿。

果然是他下的蛊!

若是现在左御辰在她面前,她定要将他扒皮挫骨!

魏东亭也没料到左御辰能卑鄙到如此地步,眼中波涛汹涌:“殿下今夜前往,是否带兵?”

北洺婉深呼吸,稳定情绪后答:“若我带兵,左御辰定不会给出解蛊之法,只能由我孤身前去。”

“不可!若左御辰起了歹心该如何!殿下大可带臣前去,左御辰见只有我一人,也可放心些。”

魏东亭说完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过后补了句:“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该保护殿下安危。”

北洺婉原意是由暗卫在暗中埋伏,暗卫来去无踪,必不会被左御辰发现,但是多了魏东亭在侧,自是更多一分安心。

她撇头,看向北梁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月黑风高,野狐悲鸣。

北洺婉和魏东亭早早便到了留香亭,却迟迟不见人影。

到了丑时,才有二人不急不慢地走向前来。

北洺婉呼吸一顿。

那二人穿着墨色斗篷,进了亭后拉下帽子,露出面庞。

竟然是左御辰和兰蜜!

北洺婉死死扣着手心,才抑制住不上前杀了左御辰的冲动!

左御辰留下五万南盘精兵在北梁,却没有忘记替兰蜜做好部署,让她逃出宫中!难怪她日日寻找兰蜜无果!

她只恨自己瞎了眼,这么多年,竟没有看穿他们二人的奸情!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努力克制情绪道:“如何解蛊?”

“许久未见,婉儿消瘦不少。”左御辰看向北洺婉,仿佛从前之事从未发生。

“婉儿”是她的小名,在从前的十六年间,他只会在只有他二人的情况唤她,如今却叫的如此顺口。

他还和从前一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北洺婉如今看了,只觉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魏东亭皱眉:“今日你叫我们来,想必不是只有好心替我们解蛊那么简单。”

左御辰挑眉抱胸:“国师真不愧是国师,在婚礼上对婉儿的情意让左某看了都佩服,如今更是只身来陪她,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表面真心夸赞,但话里夹枪带棒,实在难听。

“够了!”北洺婉狠狠瞪向他,“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替父皇解蛊?”

左御辰耸耸肩,“西山黑蛊可是要西山乌虫才能下的,为了找它,可费了我和小兰不少功夫。”

北洺婉目露寒光,似乎要将他穿透。

“左御辰,现在我无心和你多做纠缠,你告诉我如何解蛊,我便撤下王城出口戒备,让你和她出城。”

“哈哈哈”,左御辰哈哈大笑,目光落到她脸上:“婉儿,你总是如此天真,所以被我骗的晕头转向,属实可笑。”

“我也曾是骠骑将军,若要出这京都,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收起笑意,声音在这片漆黑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你若想要解蛊,便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第十六章

“什么东西?”

“被你扣押在北梁军营的南盘五万精兵。”

北洺婉终于抑制不住发了怒,乌亮的瞳中点燃了两簇焰火,在黑夜中发亮:“左御辰,你别欺人太甚!你发起叛乱不成,事到如今竟然还想全身而退!”

左御辰早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无所谓地开口道:“我让兰蜜给北梁王下蛊属实不易,劳心劳力不可能不求结果,若你还想要你父王活命,你便自己想明白些。”

厚颜无耻!

魏东亭神色冷厉:“过去未曾看出,你有如此手段。”

“若轻易被人看穿,早已不知死了几回了。”左御辰瞳孔如这浓重夜色一般黑,找不出第二种色彩。

北洺婉凝视着他的脸,只觉得左御辰的皮囊之下是一副早已腐烂的枯骨,从里到外都让她感觉陌生。

若让左御辰带病离开京都回南盘国,无疑是放虎归山,让他如虎添翼。

若是不放……那父皇……

北洺婉沉默良久,心中几番纠结,有了考量。

她抬眼,正对上魏东亭的眼。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可以放心。

北洺婉心中一暖,看向左御辰平添几分底气:“把解蛊之法告诉我。”

“好。”左御辰答得爽快,“三日之后,你将南盘军队带至城门外,那时兰蜜会将解蛊的方法告诉你。”

北洺婉已不屑再看他们二人一眼,瞥头厌恶道:“一言为定。”

左御辰重新拉上斗篷,夜凉如水,二人运功离开,稍远些才听到左御辰声音传来:“婉儿,下次可别忘了让你的暗卫藏得深些。”

北洺婉惊讶不已,难怪暗卫彻查左御辰却毫无收获,他竟敏锐至此!定是早早便将证据销毁。

北洺婉自脚底升上一股寒气,左御辰,实在深不可测!

魏东亭见二人远去,慢慢走上前:“想必殿下已有了想法。”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魏东亭摆袖,悄无声地转了话题:“殿下三日后作何应对?”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她自小在他身边学习,每次碰到难题时就爱低头敛眸,如有了解决之法食指便会轻点衣裙,只是动作细微,常人难以发现。

但他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又怎能不知?

北洺婉眨眼:“三日之后,自有分晓。”

……

三日之期终到,北洺婉和魏东亭立于城墙之下。

左御辰坐于马上,身后是同样骑着枣红大马的兰蜜。

北洺婉冷冷瞧他,目光扫向身侧五万大军。

左御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五万兵马整装待发,和在他手下时无一丝异样。

他微笑,而后看向兰蜜。

兰蜜心领神会,纵身一跃跳下马,走至北洺婉面前。

兰蜜将因风而散的乌发捋至耳后,从腰间系带中取下葫芦,从中倒出一条小小白虫。

白虫是活体,在兰蜜手中不断挣扎蠕动。

“这便是西山黑蛊的解药,你将它研成粉墨,让北梁王就水服下即可。”

北洺婉拿出手帕,小心接过白虫,正包起来时听到兰蜜问道:“公主看着昔日爱人和好友在一起,有何想法?”

第十七章

北洺婉冷哼,将手帕塞入怀中:“什么昔日爱人?我弃之如敝履,你却视若珍宝,那我便祝你和他长长久久,遗臭万年。”

兰蜜嫣然一笑,丝毫不见恼怒,她眼波风流,和在宫中的严谨制衣女官完全不一样。

左御辰和兰蜜在她面前演了十年戏,若是做了戏台之上的戏子,定会名扬四方!

兰蜜捂嘴娇笑:“若公主之前便如此有趣,辰哥哥说不定会为了你而不反呢。”

一口一个辰哥哥,明摆着在故意恶心她。

北洺婉实在懒得废话,她这番矫揉做作,属实看了让人不适。

她扭头向不远处的魏东亭走近,“国师,走吧。”

兰蜜扭头,准备上马,却瞧见左御辰在马上,视线不知是看着这呆了十几年的北梁城墙,还是在看那和魏东亭一道的窈窕身影。

那日大婚典礼后,左御辰便总是这样,沉默的时间一日比一日多,谁也不知道他的脑里在想什么。

难道是在想北洺婉……

不,不可能,他恨北洺婉还来不及!

兰蜜咬紧唇,挥散自己的胡思乱想,抬眼已经换上温柔面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袍。

“走吧,辰哥哥,小兰陪你回南盘。”

左御辰收回视线,淡淡“嗯”了句,二人上马,身后五万大军紧随其后。

落日熔金,霞影灿烂,人影马匹渐渐融入一片余晖之中。

……

北梁王服了药后,几个时辰过去,面上乌黑之色渐渐褪去,恢复如常。

北洺婉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左御辰没有骗她。

“咳……”,北梁王呼吸渐渐平稳,竟是醒了过来。

“父王!”北洺婉又惊又喜,忙扶起北梁王,拿过茶杯亲手喂他喝水。

北梁王声音还有些沙哑:“婉儿,你的伤,可好些了……”

北洺婉见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自己,眼中不禁有些酸涩,她努力撑起嘴角:“父王,你放心吧,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左御辰抓到了吗?”

北洺婉闻言,伏下身子跪于地上:“儿臣识人不清,让左御辰逃脱,不仅让父王中蛊,更是置北梁于险境之中,请父王责罚。”

北梁王看北洺婉这般,忙伸手扶她起来,满眼慈爱:“左御辰费尽心机,父王也只看出其中一二,你还年轻,幸而及时清醒,让北梁没有落入此等小人手中。”

北洺婉听了此话,只觉眼中酸胀得让人难受。

北梁王仅她一个女儿,从小便对她如掌上明珠一般,遇到任何事,也从未怪过她。

想起年幼时,北梁王怜惜左御辰双亲皆死在战场上,便让他进宫做她的伴读,更视他如亲儿一般,二人时常躺在北梁王膝上,看萤火点点,北梁王沉稳的声音,伴随了他们多少黑夜。

左御辰,你是怎么狠下心对父王下蛊的!

“左御辰乃南盘国人,他下定决心要攻打北梁,不日便会卷土重来!儿臣定会誓死保护北梁,手刃左御辰!”

北梁王察觉到她的怒意,叹了口气:“婉儿已经长大了,有东亭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北洺婉亲昵地靠进北梁王怀中,感受着父爱传递而来的暖意。

夜色渐深,北梁王已经歇息。

北洺婉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却发现魏东亭站在门口。

第十八章

夜深露重,魏东亭立在宫墙一侧,身姿挺拔,外裹墨色大裘,寒气似乎凝结在上,大裘的颜色看起来比往常更深。

他竟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

“国师为何不进来?”

魏东亭淡淡道:“在府中得知皇上醒来,匆匆入宫,到了门口想到殿下和皇上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故在外等候。”

北洺婉点头,向身后宫人摆手示意不必跟上,随魏东亭往长长宫道上行走。

魏东亭走在她前方,她突然开口道:“左御辰的大军已经快至南盘了。”

魏东亭脚步微停:“殿下何以得知?”

不过片刻,他很快明白:“殿下是在那五万精兵中插了北梁的人?”

“没错。南盘精兵数万,插些人进去也不会轻易被人发觉,左御辰有任何情况,也会及时告知本宫。”

魏东亭没有回头,但话语中已然带了欣慰:“殿下长大了。”

北洺婉看着深色宫砖:“之前被情意蒙蔽,本宫总有所顾忌,如今幡然醒悟,遇事总会比从前想的清楚些。”

魏东亭此刻也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宫道上安宁静谧,灯火如豆,明灭不定。

终于到了绕云殿,魏东亭行礼,转身离去。

夜晚的风总是凉些,簌簌凉风吹来,钻进北洺婉衣内,吹起她乌黑的发,她感到丝丝寒意,不禁拢了拢狐裘。

宫道这么长,一路走来,为何刚刚不曾发现风竟如此大?

她视线不禁看向魏东亭离去的背影,寒风突然如吹进了脑中一般!

难怪之前他一直走在她前面,竟是替她挡住前面吹向宫道的风!

她心中升起异样情绪,头上宫灯映在她眼里,亮得惊人。

历经数日,左御辰和兰蜜终于回到了南盘。

左御辰向南盘王回禀了在北梁发生之事,意料之中,南盘王并未怪罪于他,还好言安慰,劝道总会再有好时机。

他回了殿中,立时就有宫人进来。

“二皇子,这是王后给您送来的滋补汤,体恤您旅途辛劳。”

他一口饮下,温热的汤药入了喉,却未流至心中。

南盘王、王后待他这样好,若是他们知晓他……

宫人离去,兰蜜走了进来,左御辰收了心绪。

“辰哥哥,如今我们已到了南盘,何日再向北梁发起战争?”

“现在还不是时候,需得让兵马休息一阵,另做筹谋。”

“小兰明白。”兰蜜轻轻点头,缓步上前,替左御辰轻轻捶肩。

这样亲密的行为,过去不知做了多少次。

小说《浮华两世倾君心》 第1章 试读结束。

浮华两世倾君心

《浮华两世倾君心》写的不错,剧情合理,章节起伏不大,比较喜欢这部小说。

玄漫类别: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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