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熊掌都是我的

01.

某个平平无奇的早上。

我刚睁眼，就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个东西。

别问为什么。

如果是你还没睡醒，就听到一个AI似的声音在你脑子譬如这样——

【被拒返现系统已绑定!】

【被拒返现系统已激活!】

【被拒返现系统加载中!】

【加载完成倒计时......】

【3!】

【2!】

【1!】

【被拒返现系统加载成功，连续签到可获得现金返现!】

你也会发现的。

在床上滚了两圈，确定自己没再做梦后，我朝室友梁琪伸出了试探的小jiojio。

「琪啊，你今天可以把我早午晚饭全包了吗?」

只见，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从严丝合缝的床帘中伸出来。

紧随其后的，就是字正腔圆的一个字。

「滚。」

【被拒签到1天，恭喜宿主获得1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

安静祥和的清晨。

目光呆滞的女大学生，抱着手机发出尖锐爆鸣。

02.

银行APP里，我原本可怜巴巴的302.51的余额，真真切切变成了100302.51!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我心潮澎湃，我热泪盈眶。

头顶，传来舍长悲戚的感慨。

「又一个被早八逼疯的女大学生，可怜见的。」

我原地弹射起床。

神采奕奕叠被下床，哼着小曲儿洗脸刷牙。

出门前，散发着慈母光彩询问另外三个目光呆滞的女大学生。

「早饭吃什么?妈妈请客!」

上一秒还对我嗤之以鼻的三个人。

此刻犹如鬣狗，看向我的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我：「......」

可以，但没必要!

告别舍友，我脚步轻盈离开宿舍楼朝着食堂进发。

修复女大学生早八的崩溃心情。

朴实无华的10万块足矣!

03.

买好早餐，我正百无聊赖等着跟舍友汇合。

余光就扫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进了食堂大门。

是裴凛。

当年以高考省理科状元的身份入驻本校。

这样一个集帅气和才华于一身的男子，甫一入校就被送上校草宝座。

直至我们步入大四，依旧没有新人能把他从这个位子上踹下去。

根据小道消息，明恋暗恋他的女生，能从男生宿舍楼门口一直排到距离我们学校80公里的高铁站。

可惜这人仿若千年冰川，既无情又冷酷。

始终面无表情，也始终对所有对他有觊觎之心的人冷漠置之。

如此这般，入校仅三周，就荣获了「高岭之花」的称号。

眼前、耳边。

全是女生们经过压抑后，仍旧难掩激动的窃窃私语。

刚好此时一束光从天窗打下，犹如圣光似的，披洒在了裴凛的身上。

我心里倒数三个数。

然后，毫不意外听到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

我正兴致勃勃数着倒吸凉气女生的人头。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

假如关于裴凛来者皆拒的传言属实，那我是不是可以......

这一刻，大步流星经过我的男大，再不是什么学霸，也不是什么校草。

而是一个闪着金光的，行走返现作弊器!

04.

「啥?你说你喜欢裴凛?」

走向教室的路上，埋头啃包子的舍友们齐齐脚步一顿。

一言难尽向我看来。

我抿抿嘴，做出矜持模样。

「嗯呢~」

舍友们看向我的眼神，掺杂着怀疑震惊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以言喻。

梁琪一针见血。

「昨天晚上，你还说他高冷得好像行走的一台冷冻柜!」

我哽了下，嘴硬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舍友白眼齐翻。

舍长王淼淼冷笑：「你猜我们信不信?」

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作为暗恋者，第一步，就是要夯实自己的人设。

于是中午下课后。

我边暗示自己对裴凛情根深种，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抵达裴凛所在的阶梯教室。

在鱼贯而出的学生间岿然不动，逼红了脸盯着裴凛看了整整三分钟，才好似春心萌动的少女般，含羞而去。

短短一个中午。

我偷看裴凛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全校传了个风风火火。

05.

「不是，你来真的啊?」

无聊刷着校内论坛的另一个舍友曲莹，目瞪口呆看向我。

我矜持颔首：「嗯哼~」

「芜湖~」

梁琪抚掌大叹，指读论坛首页第一条帖子的题目。

「惊!中文系高冷系花竟然对他做出这种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我：「......」

栓Q，不会写可以不写。

王淼淼笑出鹅叫：「鹅鹅鹅!系花实火!」

别问，问就是羞耻和社死。

在后悔的边缘反复横跳两分钟，我最终还是拜倒在了系统返现的诱惑下。

签到一次就能拿10万，四舍五入那不就是亿万富翁指日可待!

这还不冲?

面对三个舍友的连环追问。

我挥一挥衣袖，从容不迫：「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果不其然，再次收获白眼六枚。

06.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闹钟响起的第一秒，我瞬间弹坐。

勇敢的女大，即将创造奇迹!

迎来送往的目光中，我昂首阔步走出宿舍楼。

按照昨天从校内论坛上，搜刮来的裴凛固定路线图，等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就在我耐心即将告罄时，身披朝阳的裴凛，姗姗来迟!

我二话不说，直冲裴凛而去。

即将走到他面前时，拼命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挡在他面前露出了个含羞带怯地笑容。

「裴凛同学，你好。」

裴凛身形一顿，看向我的目光中，疑惑清晰可见。

我回忆着昨晚熟读背诵的言情小说中，向男主告白时女主的动作神态，腼腆地低下了头。

裴凛：「…有事?」

我捏捏衣角，忍着自己都觉得yue的夹子音猛猛冲。

「那个…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现场陷入死寂。

在我度秒如年的焦躁等待中，裴凛那犹如梵音的声音终于从我头顶洒落。

「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想法。」

【被拒签到2天，恭喜宿主获得2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bingo!

07.

之后五天。

他逃我追，他插翅难飞。

我也一如当初计划好的那样，每天都能得到他的花式拒绝。

「我不喜欢你。」

「感谢厚爱。」

「麻烦你先冷静一下。」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虚假的我——

对裴凛的感情厚积薄发，压抑三年后终于再难忍耐浓烈爱意。

于是决定遵从内心，对裴凛展开猛烈追求，即使被拒绝也百折不挠。

真实的我belike：

就让这返现全都落下!

就让你看不见我心里的潇洒!

短短五天。

我的存款已经突破100万，朝着下一个小目标高歌猛进。

通过这几天对系统的各种询问，我顺利得知。

如果能连续签到7天，我将获得成倍返现，至于究竟是几倍，系统没有透露。

晚上。

日常欣赏日进斗金的账户余额，我美美钻进被窝并浮想联翩。

或许，明天被拒后，我就能一跃成为千万富翁了呢!

08.

盼望着，盼望着，第7天终于到了。

不出所料，就像前几天那样，我没能在裴凛早上的必经之路上堵到他。

而躲藏技能日渐点满的他，行动也愈发迅猛。

以至于我踩着下课铃冲到他们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早没了他的踪影。

在围观的吃瓜群众的哄笑声中，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离开。

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我拔剑四顾心茫然。

想暴富，真的好难!

天色渐渐黑沉。

正当我心如死灰的想着，大概要明天开始重新签到的时候。

梁琪忽然一肘子怼到了我肚脐眼上。

「裴凛!」

我眼睛一亮，捂着肚子朝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道修长挺拔，却稍显鬼鬼祟祟的身影，猛然我的跃入眼帘。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梁琪冲我猛翻白眼。

「占谁便宜呢，滚犊子!」

09.

我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尾随」着裴凛。

直到他路过一条黑黢黢的小巷，而我确认他无处可逃时，一个大跳出现在他面前。

「嗨喽，裴凛!」

在这几天的「告白」中，我起初的害羞小女生人设，已经被我彻底粉碎。

高岭之花肉眼可见打了个颤，而后动作缓慢且僵硬地回身朝向我。

他脸上的惊吓和无奈都清晰毕现。

我一如往常，奋勇向前。

「裴凛，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裴凛条件反射般断然拒绝。

「不可以。」

下一秒，耳边猝然响起天籁。

【连签「被拒」任务7天成就达成，恭喜宿主获得100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多少???

我怔怔站在原地，明知这声音是从我脑袋里传出来的，还是忍不住挖了挖耳洞，只怕是自己听错了。

「白小夏，你…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裴凛有些担忧地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我瞬间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难耐地握着他的手用力上下晃了晃。

但这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兴奋。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拽着他的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察觉到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硬，我见好就收后退一步，在他稍显涣散的眼神中，情真意切掷地有声地落下指天发誓。

「我发誓，从明天开始不会再缠着你了，这段时间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深感抱歉!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

裴凛恍恍惚惚。

「兄弟?」

10.

宿舍里，听完梁琪绘声绘色的讲述，王淼淼看向我的眼神再次变得一言难尽。

「你真放弃了?」

我果断点头：「聪明的女人，就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放手。」

「**!」

王淼淼刚要暴起，就被曲莹眼疾手快按住。

「舍长息怒，可不能在宿舍打架!」

之前跟系统了解到。

达到七天小目标后，被拒返现就不会继续限制一天一次。

我有心试试，于是冲着无语舍长提议。

「舍长，为了庆祝我勇断情丝，不如请我搓一顿?」

被按下的舍长再次暴起。

这次，饶是曲莹和梁琪两个人齐上阵，都没能成功压制。

于是我被王淼淼操着鸡毛掸子，从宿舍到走廊，「追杀」了个七进七出。

一如系统所说。

王淼淼身体力行的拒绝中。

梵音在我脑海中回荡。

【被拒一次，恭喜宿主获得10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11.

我以为，由我强行开启并主动结束的，属于我和裴凛的孽缘，应该终止在了那条黑黢黢的小巷口。

而之后的几个月，没了我的可以纠缠，我也的确没有再见过裴凛。

可是，万万没想到。

我再次见到裴凛的时间地点，居然会是——

春节，我家!

大年初一。

当我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时。

眼皮一掀，就跟正瞳孔地震眼角抽搐的裴凛，来了个四目相对。

我：「......」

裴凛：「......」

裴凛：「......」

我：「......」

这到底是什么一级社死现场!

「小夏呀，快来快来，这就是妈之前经常跟你提起的，妈妈的发小你乔阿姨，快过来跟人打招呼!」

妈妈热情洋溢地打断了我和裴凛尴尬的面面相觑。

我深吸一口气，端起自己最得体礼貌的微笑看向裴凛——旁边风韵犹存明艳动人的中年女性。

「阿姨好。」

乔阿姨当即起身朝我走来，揉了把我乱七八糟的头发，托起我的下颚，挑眉。

「这就是小夏呀，果然是个跟你妈一样的小美人儿呢~」

等等。

这位乔阿姨，我亲妈传说中的发小。

是在调戏我吗???

12.

果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今时今日有乔阿姨在侧的裴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我堵在巷子口进退不得的裴凛。

进退不得的变成了我，瞳孔地震的也变成了我。

而稳稳坐在沙发上的他。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个东西，似乎叫戏谑。

「妈......」

我被乔阿姨拉住手挣脱不得，只得向妈妈求救。

谁知，妈妈正在一旁充当吃瓜群众，别说救我，估计她恨不能看着我原地自闭。

无可奈何之下。

我把目光投向了隔岸观火的裴凛。

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紧张，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居然看到，裴凛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但无论他有没有笑，比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妈，他明显有良知得多。

「妈，」裴凛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乔阿姨嗔怪地瞥了眼裴凛。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我们这叫美女贴贴。」

话虽然这么说，乔阿姨还是松开了我。

朝裴凛飞快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我火烧**似的冲回卧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

妈妈和乔阿姨的爆笑从客厅传来。

我背靠在门上，一手紧握门把手，一手「啪」地盖在脸上。

再见了妈妈。

现在我就要远航!

13.

半小时后。

洗漱完，换好衣服，并做足了心里准备的我，勇敢走出卧室回到客厅。

彼时，妈妈正在和乔阿姨热聊，并且把招待裴凛的任务交给了我。

四肢僵硬地在裴凛身边坐下。

还没等我开口，一道被压得极低的声音，就钻进了我耳朵。

「兄弟?」

我：「......」

够了别说了，给孩子留条底裤吧!

要是让妈妈知道我在学校对裴凛的所作所为，她非得拿着鸡毛掸子追我两条街。

「没想到，你居然是阮阿姨的女儿。」

裴凛一扫在学校的高岭之花姿态，饶有兴趣地跟我聊天。

确实没想到。

我脚趾在拖鞋里紧紧抠住，生怕他一时兴起就说出什么我难以承受的话来。

「对不起啊裴凛，」我也极小声对他说：「之前在学校，我确实是有非那样做不得已的理由，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毕竟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在之后的几个月，继续被其它女生纠缠。」

裴凛眼中的促狭陡然凝固。

14.

在学校。

因为「高岭之花」的称号，喜欢裴凛的女生虽然多，但大部分都只是远观不敢亵玩。

胆子最大的也就只敢递份情书，还得拜托他的舍友转交。

可自从有了个我这个先锋军打样儿。

女生们胆子明显都变大了。

上课路上堵，下课路上追。

教室弹唱示爱，操场摆蜡烛表白。

可以说。

我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学校的告白率，同时也给裴凛的校园生活，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困扰。

耳边时不时传来妈妈和乔阿姨的「嘻嘻」怪笑。

但此时此刻，我也没空档深究她们究竟在聊什么奇怪话题。

只眼巴巴望着裴凛，诚心实意的向他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不然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能买到的东西，我都可以买来给你。」

包括但不仅限于，手机电脑车子房子。

毕竟，虽然只过去了几个月过去。

但大四开学前的清贫女大学生，已经摇身一变，即将迈入亿万富豪的行列!

「不用了。」

裴凛再次拒绝了我，凝固在眼中的促狭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再度响起。

【被拒一次，恭喜宿主获得10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15.

「那我们出去吃吧!」

经过妈妈和乔阿姨的商量，今年的第一顿午饭，最终决定搓顿大的。

或许是来自发小的缘分。

妈妈和乔阿姨目前都处于丧偶且并不打算再婚的状态。

据妈妈说，是她和乔阿姨极有默契的认为，与其大过年的回家听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亲大姑八大姨碎嘴。

不如一起带着孩子过个安生年。

对于她们的决定，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当然，如果乔阿姨的儿子不是裴凛。

我应该会更开心。

人均2000的餐厅，哪怕正值春节，也几乎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装修精致，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中。

妈妈和乔阿姨手挽手走在前面，她们还像在家里似的热切的聊着，好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和裴凛则宛如陌生人，从出门到现在，对话次数一只手都说的过来。

私密性极好的包间中。

我正盯着面前的骨碟出神，忽然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夏夏~」

抬起头，不出预料对上了乔阿姨意味深长地眼神。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先跟妈妈相视一笑，才重新转头看向了我。

她拨弄了下耳边的发丝，状若无意地问道。

「交男朋友了吗?」

准确触发关键词，我余光都不敢往裴凛那边瞟。

只撑着干巴巴一个笑，声若蚊呐。

「还没。」

16.

乔阿姨眼睛忽然亮了。

她看看我，又瞅瞅坐在身边的好大儿，最后一拍桌子说。

「要不考虑一下我儿子?」

我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不不不用了!」

裴凛：「大可不必。」

【被拒一次，恭喜宿主获得100万返现，现金已到账!】

我：「......」

乔阿姨遗憾地叹了口气。

恰逢服务员开始上菜，话题就此揭过。

这天，直到华灯初上，乔阿姨才跟妈妈依依惜别地带着裴凛离开。

但临走之前，在她们的热切期盼下，我和裴凛不尴不尬地加上了微信。

深夜。

我正缩在被窝里刷微博。

页面忽然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点开居然是裴凛发来的。

[Pei：还是想问下，你当初对我围追堵截，如果的确想你所说并不是出于喜欢我，那可以说一下原因吗?]

[Pei：微笑.jpg]

看着那个明晃晃的微笑小黄脸，我缩在被子里的脚逐渐扣紧。

[Pei：我知道你看到了。]

这句话下面，紧跟着就是一张「对方正在输入......」的截图。

我：「......」

我现在主打一问一个不吱声。

手指在键盘上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又逐一删掉。

最终——

我选择装聋作哑。

小说《鱼和熊掌都是我的》 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