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母仪天下

桃花树下，佳人依旧

原来，我只是上一世替身罢了。

我该高兴的。

毕竟无论如何，他爱的只有我。

可我的心里却莫名的酸涩。

他这样柔情似水的模样。

原来并不是苏意晚的专属。

我抱着他的脖颈，笑中含泪。

“皇上可以给婉婉一个孩子吗？”

“这样皇上不在的时候，婉婉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他抱的我更紧了。

他说。

即便没有孩子，朕也不会让你孤独。

八、

第二天，瑞宸以顾嫣需要休养为由。

禁足在芷霞宫，不许任何人探望。

而我也成为了后宫的新宠。

他待我越来越温柔。

但我从他的眼眸中。

却看到另外一个人身影。

我知道，那是从前的自己。

尽管我无数次自我宽慰。

可往往得到的越多。

就越无法满足。

那天，我与他在荷塘边饮茶。

看着恩爱非常的五公主夫妇。

不由自主地问道。

“皇上，您爱我吗？”

他低声闷笑，轻描淡写道。

“朕此生只爱过先皇后一人。”

我的心忽然疼得厉害。

言尽于此，我已了然于心。

我眸中再次一片清明。

是了，我不该沉迷于一时情爱。

而忘记原本的仇恨。

而就在这时，小全子垂首行礼道。

“恭喜皇上，顾贵妃有喜了！”

九、

“此话当真？”

他猛地站了起来。

可他的脸上只有惊诧，没有喜悦。

“贵妃娘娘的确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臣不敢妄言。”

他缓缓坐下，眸光渐渐阴沉。

顾嫣身子寒弱，一直未曾有孕。

如今偏巧得了这个孩子。

倒正好解了眼下的僵局。

我勾了勾唇，温声行礼道。

“臣妾恭喜皇上。”

“贵妃从前对你多番刁难。”

“如今你倒真情实意地道喜。”

我垂眸温顺道。

“皇上龙脉绵延，乃我朝兴盛之兆。”

“臣妾自当恭贺。”

他虽是笑着，目光却多了些许失望。

“婉婉，你真的这样想的吗？”

我蹙眉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却只是将我扶起，随即转身而去。

见瑞宸渐行渐远。

我越发觉得糊涂。

春锦走上前来，小声道。

“贵人，皇上这是气您不在意他呢。”

十、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古帝王多薄情。

我之所以能够把他留在身边。

不过是靠着从前对他的了解。

知道如何做，会讨他开心。

明白什么样的举动。

才能够微微触动，他那颗冰冷的心。

旁人看着，只觉得我们恩爱非常。

可说到底。

我同一个会讨主子开心的宠物。

没有什么分别。

我收回思绪，低声道。

“父亲那边可都处理好了？”

“姜大人一切顺利，静候主子指示。”

我点了点头，捏着帕子。

捂住口鼻，轻咳道。

“这几日我着了风寒，不宜外出。”

春锦心领神会道。

“奴婢这就陪主子回宫，闭门静养。”

果然如我所料，顾嫣的胎象并不稳固。

短短半个月，便已经多次烧艾保胎。

我轻啜了口酸梅汤。

听着小德子的汇报，但笑不语。

顾嫣果然福薄。

有些东西，即便我亲自送到手里。

她也未必能留得住。

不过我躲了她这么久。

也是时候见一面了。

正当我打算起身探望。

实施下一步计划时。

却见一位宫女惊惶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

“贵妃娘娘小产了！”

十一、

听闻这个消息。

我的笑容一扫而空。

顾嫣小产了？

春锦附在我的耳边低语。

原来是花房的一个宫女。

不小心沾染了夹竹桃花粉。

掺杂在她的饮食里，才造成了小产。

涉事的宫女已经杖毙。

皇宫内外，严禁再谈论此事。

我眉心紧蹙，闭目思忖。

这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

实则根本经不起推敲。

顾嫣自从怀孕后，处处谨慎小心。

衣食住行，皆由太医院全权照应。

能够在太医院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

恐怕此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我缓缓睁开眼睛。

瑞宸明黄的身影，落入我的眼眸。

会是他吗？

沉思之时，他握住了我的手。

冰冷的温度，刺得我打了个寒颤。

“婉婉还冷吗？”

他将我拥入怀抱。

熟悉的龙涎香。

渐渐平复我躁动不安的心。

不管在这个后宫里。

究竟还有谁，同我一样恨着顾嫣。

不必自己出手，总归是一件好事。

我勾了勾唇，将他的手放在我腹部。

“皇上，臣妾有喜了。”

十二、

那一刻，我从他的眼眸中，

看到了真正的欢喜。

他似是想要抱紧我，却又怕伤了我。

只得虚虚地笼着我的腰身。

语无伦次道。

“这……这是真的吗？”

“婉婉，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含笑点了点头，眸中闪烁着水光。

这一次，他没有自称为朕。

而他口中的“婉婉”。

也恍惚让我以为。

自己还是从前那个。

被他捧在手心的苏意晚。

第二日，瑞宸便封了我为婉妃。

成了灼华宫的主位，风光无限。

而顾嫣则受尽冷落，令人唏嘘。

有人说，她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毕竟这么多年，她为了独得圣宠。

仰仗着顾家的权势。

暗地里，不知害死了多少宫嫔。

这般伪善狠辣的作风。

早就令人为之扼腕了。

如今墙倒众人推。

凄凉之余，更多的是大快人心。

我微笑着给鸟雀喂食。

春锦查察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主子此举实在太过凶险，不如……”

“这些话，她总要听到的，不是吗？”

我看着欢腾的鸟雀，笑道。

“顺便告诉父亲，可以行动了。”

十三、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谣言。

而我的孩子，克死顾嫣孩子的传闻。

更是甚嚣尘上。

听到这个消息，瑞宸勃然大怒。

要彻查造谣之人，给我一个交代。

我摸着微显的小腹，扬了扬唇角。

火嘛，还是越烧越大的好。

这样顾嫣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什么叫做丧子之痛。

就在这时，小德子端上了安胎药。

我闻着苦涩的味道。

只觉得一阵反胃。

便连连摆手，示意他撤下。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

瑞宸笑着走了过来。

“都是要当娘亲的人，反倒跟小孩子一般脾气了。”

我故作微恼，别过脸去不肯理他。

而他也耐着性子。

拉住我的手坐下，温声道。

“婉婉，听话。”

“你若觉得苦，那朕就陪你一起喝。”

我心中一惊，正要阻止。

请脉的太医却恰巧走进来，神色慌张道。

“皇上且慢！这药里有毒！”

十四、

原来顾嫣早已经怀恨在心。

便买通了小太监，偷偷在我的安胎药里。

下了剧毒的砒霜，企图一尸两命。

路过的宫女瞧他形迹可疑。

便报给了太医，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瑞宸怒不可遏，当时便下令绞杀了小太监。

又以谋害圣上，毒害龙裔妃嫔为由。

废顾嫣为庶人，迁居冷宫，白绫赐死。

第二日，在以姜尚书为首的群谏下。

列举了顾丞相数年来贪赃枉法，心怀谋逆的罪证。

数罪并罚，满门抄斩。

在上京翻云覆雨的顾氏，就这样轰然倒塌。

看着昔日的仇人家破人亡。

我的内心痛快至极。

可渐渐的，我却觉得脊背发冷。

不对，不对。

虽然其中有我的暗中筹谋。

但纵观全局，这一切好像太过顺利。

仿佛有什么推着我走。

操纵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顾嫣穷途末路。

必定会鱼死网破。

可这般大胆而张扬的行为。

却完全不像她往日的作风。

明明窗外艳阳高照。

可我的身体，身体却如坠冰窟。

这其中，定然有我想知。

而不得知的缘由。

十五、

冷宫里，顾嫣穿着贵妃的华服，不减当年风采。

见我来，她冷笑一声，嘲讽道。

“虎毒不食子，如今婉妃倒是让本宫长了见识！”

我不解地蹙眉，正要问询。

然而，她并不打算让我开口。

“成王败寇，但我也未必是输！”

“只要你还有活着，就永远只会是苏意晚的替身！”

“即便你如本宫般，使出浑身解数！”

“但你永远都不能赢过一个死人！”

她向来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如今这声嘶力竭，苟延残喘的模样。

倒让我觉得十分新奇。

我屏退了众人，微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苏意晚？”

许是觉得我说的太过荒谬。

顾嫣竟第一次不顾仪态，仰天大笑。

可我接下来的话。

她却渐渐笑不出来了。

“三年前，你买通产婆。”

“假借难产的名义，杀死了我。”

“掐死了我那刚出生的孩子。”

“并且让我亲眼目睹，你是如何命令富贵。”

“让我的孩子命丧黄泉……”

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怎么会……”

我眸中的笑意越发冷凝。

“你很聪明，你所做的一切。”

“都在瑞宸征战归来之前结束，死无对证。”

“甚至利用顾家权势，铲除苏家。”

“致使瑞宸只能依靠顾家，登上皇位。”

“这一点，也做的无可挑剔。”

我踱步到她的面前，目光狡黠。

“可是你忘了。”

“功高震主，无异于自掘坟墓。”

“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不曾有孕。”

“就连你那个偶然得来的孩子。”

“也是我费尽心机，偷偷替你筹谋的。”

“而今顾家受你牵连，满门抄斩。”

“也不过是你那个爱而不得的人。”

“顺水推舟的把戏罢了。”

听得顾家灭门的消息。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不……不可能的……”

“我为了他不惜手染鲜血，杀了这么多人……”

“我们顾家有恩于他……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眼见她被折磨到崩溃。

我痛快至极，俯下身笑道。

“刺扎在心里久了，总是要拔掉的。”

“瑞宸并非池中之物，又怎么可能向顾家俯首称臣？”

“你既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怎么这事情落在你的身上。”

“反而就承受不住了呢？”

她泪痕未干，失神地靠在墙角。

沉默半晌后，她突然仰天大笑。

她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我。

“苏意晚，你当真以为是我杀了你吗！”

我心下一颤，冷冷地看着她。

“若没有他的默许，苏家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倒台！”

“他若真的爱你！”

“即便我做的天衣无缝。”

“以他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查不出蛛丝马迹！”

“即便查出来，又怎么可能不会为你。”

“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雪恨！”

她笑中含泪，咬牙切齿道。

“说到底，你与我。”

“都只不过是他宗政瑞宸的一颗棋子！”

“一块玩弄于股掌之中。”

“助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十七、

直到此时此刻。

我仍旧保持着上位者的笑意。

我想，不该相信顾嫣临终前的疯话。

可眼泪却渐渐模糊我的视野。

人之将死，她的确没有必要隐瞒。

自己犯下的罪过。

从刚进冷宫开始，她便意有所指。

认为是我的苦肉计，陷害于她。

可我是一个母亲。

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

而瑞宸和太医到来的时间。

又恰到好处。

难道他当真会为了掌控天下。

拿我，还有孩子的性命冒险吗？

得出这个结论，我顿时毛骨悚然。

原来我所珍视和仇恨的一切。

都只不过，是他操控局势的牺牲品罢了。

回想重生初见时，他那异样的眼眸。

那些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

复仇路上顺出奇的筹谋。

还有那碗有毒的安胎药……

我一直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看向歇斯底里的顾嫣。

含笑的目光多了几分可怜。

纵然她不是主谋。

但她也是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我没有办法不恨她。

我必须要让她死不瞑目。

于是，我笑盈盈地回答道。

“你又怎么知晓，这如今的局势。”

“不是我与他的合谋呢？”

听到这句话。

她瘫倒在地，目光彻底化作一片死灰。

她对瑞宸的爱。

是支撑她不肯认输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了光，便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微笑着转身而去。

顾嫣仰天大笑，笑得凄厉无比。

“苏意晚你个**！”

“你不过是与虎谋皮，重蹈覆辙罢了！”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哭喊声渐行渐远，我终于停下脚步。

我驻足远望，灿烂的烟霞映入眼眸。

染红了半边皇宫。

我以为我与他们不同。

但当我举起屠刀的那一刻。

我终究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十八、

夜晚，瑞宸来到灼华宫。

“听闻顾嫣临终前，曾与你说了些疯话。”

我垂眸一笑，神色如常。

“不过是些将死之人的疯话罢了。”

“臣妾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

“如果婉婉是其中之人，又当如何？”

他的温柔中，沁着一股冷意。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他。

我心底一沉，正要回答。

他却笑着滑动着玉瓶上鸳鸯珠。

为我倒了一杯酒。

“婉婉不如饮下这杯酒。”

“以示对朕的忠心，如何？”

此时鸳鸯珠为阴。

倒出来的，就是毒酒。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送我上路吗？

我的唇边浮现一抹苦笑。

当顾嫣说出他的恶行时。

我还存着一丝幻想。

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离间计。

瑞宸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但当生死摆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我错了。

也许从初见时的一曲江南春。

他便就知道我是苏意晚。

之后便不动声色地为我铺路。

从而铲除祸患，一举两得。

之前，他利用顾嫣和顾家，毁得我家破人亡。

如今，他利用我和姜家，再次拉顾家下马。

今时今日，朝中已无人撼动皇权……

而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往日恩爱的时光，历历在目。

如今看来，却觉得无比的嘲讽。

我已退无可退。

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毫无情分。

我只能赌他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有那么一点眷恋不舍。

我颤抖着接过酒杯，微笑道。

“臣妾遵命。”

我一饮而尽，他却并未阻拦。

清酒入喉的那一刻，我彻底绝望。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

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临。

然而过了半晌，我却并未感到不适。

我疑惑地看向瑞宸，他却朗声大笑。

“婉婉身怀有孕，朕又怎能不知其中道理。”

“刚刚喝的，不过是一些甘露罢了。”

“婉婉切莫介怀。”

我的脊背已被冷汗湿透。

指尖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可我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一颗眼泪。

这一次，他放过了我。

那么下一次呢？

他笑着将我揽入怀中，一字一句道。

“记住，朕说你是姜婉。”

“你就只能是姜婉。”

十九、

时光飞逝。

八个月后，我生下一个男孩。

瑞宸高兴至极，赐名承希。

晋我为婉贵妃，代理六宫事宜。

灼华宫里。

我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咿呀的婴孩。

承希，承希……

那是上一世我早殇孩儿的名字。

桃花树下，他曾摸着我的小腹。

眸光满是即将成为人父的温柔。

他说，承任大典，国之希冀。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寓意了。

原来那个时候。

他便已经对权势如此渴求。

只可惜，当时的我。

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全然没有发觉，他日渐膨胀的野心。

所以才会害人害己，家破人亡。

我笑着叹了口气。

心中却再无半分波澜。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臂弯，揽住我的腰身。

“婉婉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唇角带笑，眸光却无比冰冷。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灼华宫了？”

他疲惫地靠在我的颈边，闷声道。

“朕只有来到你的宫里。”

“才能够彻底地安眠。”

自从顾家灭门后。

瑞宸时常夜不安寝，精神恍惚。

对待朝纲之事，也不似从前那般上心。

我扶他坐到床边。

春锦像往常一样，端上了一碗汤药。

以往他都会乖乖地饮下。

但这一次，他却推开了。

“婉婉，朕可以不喝吗？”

他的眼眸闪烁着渴求。

我想，他已经明白了真相。

可我却依旧笑道。

“只有喝了药，皇上的病才会好。”

他的眸光渐渐黯淡。

顺从地将药一口饮尽。

他躺在床上，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婉婉，别走，留在我的身边。”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温声道。

“婉婉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话语间，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说，晚晚，别恨我……

他只有在神情恍惚之时。

才肯承认我是苏意晚。

他对我的感情，究竟是愧疚。

还是那可笑的爱情。

我没有回答，看着桌上的汤药。

这的确是太医院开的安神汤。

只是被我悄无声息地动了手脚。

毕竟天子骤然薨逝，徒惹非议。

只有循序渐进。

才能悄无声息，一击致命。

我和他，势必不俱生。

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必须是我！

这一刻，我莫名地想到顾嫣。

那个爱他入骨，却不得善终的女人。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她。

她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吗？

我看向摇篮里安睡的孩子。

冰冷的心中，终而涌出一丝柔软。

后悔吗？

可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二十、

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

瑞宸便已经病入膏肓。

宫门外隐隐的哭声。

听的人心里发慌。

我坐在龙榻边。

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模样，无悲无喜。

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桃花树下的温婉少年。

他墨发如瀑，一身白衣。

清亮的眼眸中，映着桃花树下的我。

他说，晚晚，嫁给我好吗？

或许，他也曾真的爱过我。

但和权力相比，却太过微不足道。

他已油尽灯枯。

但他仍旧用尽全身的力气。

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袖，喘息道。

“婉婉，你恨我吗？”

我垂眸一笑，恭顺道。

“婉婉的尊荣，姜家的荣耀，都是皇上给的。”

“臣妾怎能怨恨皇上？”

他剧烈地咳了两声。

似是不死心般，继续追问道。

“那么，爱呢？”

“皇上爱民如子，四海之内。”

“无人不爱戴当今天子。”

听到我的回答，他渐渐松开了手。

随即仰面大笑道。

“对……朕忘了……”

“你是姜婉，不是朕心心念念的苏意晚……”

“朕的晚晚……再也回不来了。”

他无光的眼眸，划过两行清泪。

我勾唇一笑，似是喟叹道。

“瑞宸，为什么呢？”

这是我重生后。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

他眉心一颤，缓缓地看向我。

“为什么宁可死在我的手上。”

“也不肯承认我就是苏意晚。”

“那晚的毒酒，究竟是你于心不忍？”

“还是故意逼我动手的催命符？”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没有回答。

我苦笑地叹了口气道。

“真可笑，即便活了两世。”

“我还是你的掌中之物。”

我的指尖，抚摸着他的眉眼。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过没关系了。”

“我们的承希，会替你守住邬国的江山。”

“你所珍重的一切，都将落入我的手中。”

我以为这句话会让他发疯，会让他痛苦。

可是没有。

他只是慢慢地睁开眼睛。

眸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

“晚晚，再唱一次我们初见时的歌谣吧。”

“就像我们刚认识那样。”

我勾了勾唇，静静地看着他。

“臣妾姜婉，与皇上初识于顾贵妃的芷霞宫。”

“奏的是先皇后最爱的江南春。”

“并不曾有过什么歌谣。”

一声长叹后，他的指尖从我的手心滑落。

他眸中似有遗憾，身体却逐渐冰冷。

他走了。

这个让我爱了一辈子。

又恨了一辈子。

让我家破人亡，又给了我天下的男人。

带着他无法释怀的遗憾，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为他合上眼睛。

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如今我大仇得报，又怎么能哭呢？

我笑着抹去眼泪，泪珠却越发汹涌。

我握着桃花簪，靠在他的胸口。

断断续续地唱道。

“桃花灼灼兮佳人笑，陌上公子兮心自摇……”

二十一、

仁德十三年，昭明皇帝薨。

与先皇后同寝皇陵。

皇十三子承希继任大统，国号东辰。

承希登基后，为苏家平反，洗刷冤屈。

兴修水利，造福百姓，国泰民安。

福寿殿内，我靠在软榻上假寐。

不多时，承希身着明黄帝袍，向我请安。

他的眉眼与瑞宸有五分相似。

可眼眸中的清澈和温良。

却是瑞宸不曾拥有的。

我笑着招手，示意他过来。

承希坐到我的身边。

看着我前世的画像，迟疑道。

“父皇生前似乎很爱先皇后。”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画像，笑道。

“或许吧。”

“那么，您呢？”

我知道，他不理解瑞宸。

为何不许我百年之后，与他合葬陵寝。

即便在世人眼中。

我是先皇后过世后，他最宠爱的女子。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道。

“阿娘只愿你能够一世无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跪安离开。

春锦扶着我，走到庭院中。

润泽着春光的桃花。

宛若粉色的飞雪，飘扬而下。

恍惚间。

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白袍墨发，眉眼如初。

笑着向我招手。

他说。

晚晚，过来。

小说《重生后我母仪天下》 第二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