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许多年

1

结婚纪念日当天，老婆微博发了新歌MV，

是她和初恋举行浪漫婚礼的画面。

并配文：「我始终觉得我早己经嫁给你了。」

这首新歌命名：《唯一》。

在众人祝福中，我一个人等到天明。

我们结婚时，没有婚礼没有祝福。

如今，这样「隐形」的婚姻，我真的过够了。

1.

周玉回来了，精心做的造型已经彻底散乱，白皙的脖颈上几处刺眼的红痕。

「你还没睡？」

她故作轻松地问道，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剥着小龙虾，鲜红的辣油沾满了我的手指。

她皱了皱眉，「你不是从来不吃夜宵的吗？」

「想吃就吃了。」

她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

「抱歉，临时有个通告，忘记告诉你了。」

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一大早我就在准备，她说忙完新歌发布就回来。

直至深夜，她才姗姗来迟。

我面对一桌冷掉的餐也没了胃口，这都是周玉喜欢的苏杭菜。

而我本就吃不惯。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家海边的餐厅吗？我明天订位，我们一起去。」

那家餐厅，我上周才告诉她已经关门了。

她见我没有反对，便想要像往常一样搂住我的脖子，撒个娇。

我却不动声色地起身去倒水，「好啊，你定吧。」

反正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来没付出过实际行动。

电视机里娱乐新闻正在循环播放着周玉新歌的MV片段，

画面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

笑的像个公主，而新郎，却不是我。

每个镜头都精致得像是在拍电影。

当初我们结婚，她要求隐婚，只在民政局门口草草拍了几张照片。

我那时满心欢喜，觉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形式不重要。

周玉眼神闪躲，心虚地辩解道：「这是经纪人安排的mv，」

「他说现在公开我们的婚讯对我的事业发展不利。所以才......」

我嗤笑，「这理由倒是新鲜，经纪人让你换个结婚对象？」

她答应我借着新歌的机会插入我们一起拍的小短片，公布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发布的是她和初恋的世纪婚礼视频。

她脸色一白，却仍旧嘴硬道：

「那只是剧情需要！你别总是把我和明舒扯在一起，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反正你别当真，我会补偿你的。」

2.

我冷笑，「结束了？结束的定义是旧情复燃，滚床单？」

她脸色一僵，她似乎才意识到我的态度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以前，只要她稍微服个软，撒个娇，

我都会像个傻子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你怎么能因为吃醋说出这种话？」

「我和明舒清清白白，你却在这里怀疑我，羞辱我！」

「羞辱你？」

我一步步逼近她，「难道不是你先羞辱我的吗？」

「你去和旧情人开酒店还用我的卡付钱！」

「周玉，你扪心自问，这五年，你把我当做你的丈夫了吗？」

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周玉被我逼得连连后退。

她慌忙掏出手机，似乎在确认什么。

发现她一时着急，居然刷了我的银行卡。

周玉慌忙解释道，「给我工作人员开的，她们喝醉了。」

「工作人员？主题情侣房？周玉，你还真是个‘好’老板啊。」

周玉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你别没完没了！我没有出轨！」

「我人都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离婚吧。」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玉愣住了，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

「张寒逸，你为了这件事就要跟我离婚？你至于吗？」

「至于。」

玉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却已经转身离开，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

那天晚上，我躺在冰冷的客房里，一夜无眠。

3.

我醒来的时候，周玉正哼着歌，往保温盒里盛粥。

「起来了？以后不许再说离婚这种话了，多伤感情啊。」

她语气轻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下午我让小助理把餐厅定了，」

「就当补过纪念日了，好不好？」

我淡淡地说，「那家餐厅上周就关门了。」

周玉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哦，这样啊…那我再问问别人，看看有没有推荐的。」

「我还有通告，先走了。」

说完，她拿起保温盒，匆匆离开了。

到厨房，想找点吃的。

空荡荡的厨具，油腻腻的洗碗池。

无一不在提醒着我，周玉没煮我那份。

周玉前脚刚走，她的小助理就把餐厅信息发了过来。

我刚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周玉更新社交软件的消息。

点开一看，照片里明舒正捧着保温盒喝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周玉的文案写着：

「某人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胃，还说怀念我的粥，真是拿他没办法。」

结婚这五年，周玉只给我做过一次饭。

那次我因为工作太拼，累倒住院，她破天荒地给我熬了一锅白粥。

我当时感动得不行，抱着她说，以后都想喝她做的粥。

她脸色大变，对我数落：「你不会点外卖吗？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此后我再也没提。

现在看来是我不配了。

4.

评论区已经沦陷了，清一色都是「好配」、「复合」的呼声。

我冷笑一声，评论道：「好配，建议复合。」

没过几分钟，我的社交软件就收到了提示我已经被拉黑。

紧接着，周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寒逸，你能不能别视奸我？」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我看看自己老婆的社交软件都不行？」

周玉在电话那头不耐烦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评论！」

「我和明舒只是朋友，他身体不舒服，我给他送个粥怎么了？」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我刚想说话，就听到那头明舒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

「阿玉，我们上次选的结婚对戒你怎么还没戴上啊，」

「一会上节目显得我们多配。」

周玉慌忙收声，含糊地解释了几句，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明舒又问：「你在和你老公打电话啊？」

下一秒，他凑到手机旁，语气轻佻地说：

「寒逸哥，你别误会哦，我和阿玉要上恋综才选点暧昧的配饰戴的。」

「你知道的，现在我们正在炒热度。」

直接挂断了电话，懒得听他虚伪的解释。

恋综？结婚对戒？

周玉，你还真是把我们的婚姻往地下踩。

明舒挂断电话后，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好友申请，

没有备注姓名，头像是一片漆黑。

我本不想理会，但申请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同意。

对方的朋友圈封面是一张男女交握的手，背景是海边日落。

每一张照片都充斥着刺眼的甜蜜，

无一例外都是明舒和周玉的「爱情见证」。

我们结婚五年，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藕断丝连。

怒火中烧，指关节被攥得发白，青筋暴起。

这时，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平静而专业：

「张先生，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

「您看是邮件发给您，还是约个时间当面详谈？」

「等等。」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

「我对财产分割还有异议，需要补充一些证据。」

「我怀疑我妻子婚内出轨，并且和第三者保持了多年的不正当关系。」

我把明舒的朋友圈截图发了过去，补充道，

「我相信，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关系并非始于今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律师略带惊讶的声音：

「好的，张先生，我明白了。」

「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重新拟定一份对您更有利的协议。」

两个小时后，律师带来了修改后的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对我很利，周玉几乎净身出户。

「很好，就按这份签吧。」

我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感情这东西，我已经不奢望了。

该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5.

下午四点，周玉居然破天荒地回家了。

我看着她手上那枚陌生的婚戒，铂金戒圈上镶嵌着很大颗的钻石。

她慌乱地把手藏到身后，眼神闪烁，

「哦，那个......朋友送的，说是新款，让我帮着试试效果。」

我扯了扯嘴角，没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周玉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吃晚饭吗？」

「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没胃口。」

周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

她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想挽住我的胳膊撒娇，却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

「你怎么了？」周玉语气里带了点不满，

「我给你补偿了，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我冷淡的说：「行啊，走吧。」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每次都是临时有事，现在要离婚了，最后吃一顿吧。

就当散伙饭。

去餐厅的路上，周玉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

时不时发出几声娇笑，估计是在和明舒聊天。

察觉到我一直没说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把手机收起来，

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寒逸......」

我闭上眼，假装休息。

她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闭上嘴。

我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还是傻傻地和她结婚。

如今，我对这段婚姻的厌烦早就超过了心痛。

6.

周玉点了很多菜，都是我以前喜欢吃的，

但她似乎忘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些菜了。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周玉殷勤地给我夹菜。

我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恶心。

刚走出洗手间门口，转角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女对话声，是周玉和明舒。

「你不是说和他早就没感情了，只是一张纸的关系吗？」

「那你还陪他来这里吃饭？」

明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质问。

周玉低声下气地解释着，「我现在不是提离婚的好时候，」

「你放心，我过几天就找个借口和他提离婚，」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过几天？你每次都这么说！」

明舒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周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当然有！」

周玉连忙解释，伸手抱住明舒，亲吻他的脸颊，

「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抬脚朝他们走去。

周玉看到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乱地推开明舒，

「我......我就是正好碰到明舒，聊两句......」

这样拙劣的谎言，她自己信吗？

我冷笑一声，眼神冰冷，「你自己信吗？」

明舒看到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心虚，

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张寒逸，你别误会，」

「我只是碰巧也来这里吃饭，和周玉只是偶遇。」

我怒极反笑，「你们还真是巧啊，每次都能‘偶遇’在一起。」

我看着周玉，一字一句地说道：「周玉，我们离婚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扔到她面前。

「我已经签字了，你看看吧。」

周玉慌了，「寒逸，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五年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周玉，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玉把离婚协议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寒逸，你别这样，」

她带着哭腔，「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一阵厌恶。

「这样的协议，我还可以印千千万万份。」

「怎么，你想一直拖着，那你的心上人怎么办？」

周玉脸色一白，咬着嘴唇，眼里蓄满了泪水。

「寒逸，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和我离婚？」

「你一定是在气头上，对不对？」

她还在试图说服我，「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我看着她这幅摇尾乞怜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好啊，」

「你要想让我消气，很简单，你公开微博骂他，狠狠地骂他，」

「并且写上，如果你们在一起，就天...」

我还没说完，周玉就尖叫着打断了我，「你疯了吗？」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再讨厌他，你也不该这样逼我！」

我耸耸肩，「爱做不做，你自己选。」

小说《醒来后的许多年》 1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