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痴缠只为一人

三千痴缠只为一人

时间:2025-02-07 13:41:54 分类:现代言情 来源:番茄小说 作者:三千弦 主角:楚霓裳楚洛城

精彩章节试读:

砰!

一声脆响,血溅在楚霓裳白嫩的小脸上,青花瓷碗碎成片。

楚霓裳像是见惯了楚洛城的喜怒无常,从怀里又掏出一只碗,尖刀将秀腕划开。

血…一滴滴流进碗中。

“够了!”

楚洛城俊脸紧皱,抓住她鲜血淋淋的手腕,厉呵道,“楚霓裳,本王不会喝你那肮脏的血!”

肮脏,两字让楚霓裳失血的脸更惨白。

她连连摇头,急切地解释,“主子,霓裳不脏,不脏的……”

话被他截断,他冷冷吩咐下人,“带只狗上来!”

被驯养的藏獒被带上来,楚霓裳不解他这是何意。

楚洛城手上狗链一松,藏獒便呼哧呼哧地舔舐起碗里的血。

“不可以!”

楚霓裳惊惧地怒吼,却吓不退这只撒欢的藏獒,血碗舔舐一空,它又开始舔地上残余。

她的血是给主子解毒的圣药,竟被一只畜生给喝了!

面对楚洛城时卑微的楚霓裳,双目猩红地瞪着这只藏獒,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

“我咬死你!”

楚霓裳大喊一声,死死咬住藏獒的颈动脉,藏獒血流不止,嘶吼着要咬她。

未曾料到这一幕,眼看楚霓裳快要被咬到,楚洛城瞳仁紧缩。

“楚霓裳!”

听到主子唤她,楚霓裳下意识松了口,乖顺下来。

谁知,藏獒竟将她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似是要咬断她的脖子。

尖牙已在眼前,楚霓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未传来,脸上有液体砸下来。

一睁眼,楚霓裳吓得瞪大了眼睛!

楚洛城的手被藏獒咬住,半天才把那畜生甩开,手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主子!”

楚霓裳颤抖着想替他处理伤口,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脸色冷峭如寒冰,“滚出去!”

楚洛城的神医好友白止前来,楚霓裳被挤到一边,她胡乱一抹脸,摸了满脸的血和泪。

主子的血,和她的泪……

突然想到什么,楚霓裳急急忙忙跑出去,脸上神情无比坚定。

楚洛城神色一变,招呼暗卫去跟着。

白止一边替他处理咬伤,一边调侃,“楚王爷,这是怎么了?”

楚洛城薄唇紧抿,压根不想理他。

白止却叨叨个不停,“霓裳怎么哭得像奔丧一样?反正有她在你又不会死……”

“闭嘴!”楚洛城冷喝。

白止朝暗处招了招手,“告诉本少爷刚刚发生了什么?”

隐身的暗卫分毫不差地道来,听得白止火气上涌,“霓裳的血你为什么不喝,还给狗喝了,楚洛城,你想死吗?”

楚洛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那你就去死吧!”

白止夺门而出,他已经快被楚洛城气疯,自己身体都不爱护,他就算是神医也救不了!

楚洛城面无表情地将伤口缠好,目光落在喝血后死去的藏獒身上,藏獒脖子上还有深深的咬伤。

楚洛城长叹一声后,命人将这处清理干净。

暗卫急急来报,“王爷,霓裳跳洗髓池了。”

楚洛城头一晕,扶住桌子质问,“为何不拦?”

暗卫伸出手臂,上面都是带血的牙印,显然是楚霓裳咬的。

楚洛城气得怒喝,“狗东西,本王非拔了她的牙不可!”

暗卫默默退到一边,王爷平日里冷得像冰雕,也只有霓裳才能让他像个活人……

痛!

骨子里像有万蚁啃噬。

楚霓裳在洗髓池里疼得打滚,一声声像困兽的哀嚎。

王府的洗髓池,是处置罪大恶极之人的酷刑,用锥心刺骨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饶是楚霓裳意志坚定,不消一刻钟,也还是痛晕在洗髓池里。

楚洛城铁青着脸,从树后走进洗髓池,忍着刺痛抱起她。

楚霓裳像仍处在噩梦中,抓着他的衣服呢喃,“主子,霓裳洗干净了,霓裳不脏了……”

楚洛城脚步一顿。

她跳洗髓池竟是因为他说她的血脏吗?

他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不听话的狗东西!

……

楚霓裳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楚洛城。

她时刻记得,她是主子的药!

楚洛城从小便被奸人毒害,白止的师父寻到了她,让她吃毒物泡毒药长大。

她的血是给楚洛城解毒的良药,曾经她生病不能喂血,楚洛城疼得翻滚。

楚霓裳很讨厌自己的无能,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晕过去呢?

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主子还好不好!

她推开主子的房门,没听到主子喊疼,却听到床账里面传来脸红的声音。

“王爷…您好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

竟是主子的声音!

楚霓裳手指刺入掌心,她要去杀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床上女人被楚霓裳拖下床!

女人嘤嘤地哭,“王爷,她是奴才,妾身是您的女人,她怎么能如此欺负妾身!”

楚霓裳这才看清,女人是楚洛城前两日娶的侧妃秦珊珊。

楚洛城拧眉,“楚霓裳,你在干什么?”

楚霓裳很是担忧,“主子,您的身体,您不能……”

“什么时候沦到你这奴才管教本王了?”

“主子…”

“霓裳,你只是个奴才,认清你的身份,今日起你不再姓楚!”

楚姓,是他给她的荣耀,如今他收了回去,她便只是楚府的一个奴才。

听到奴才二字,秦珊珊偷笑,她从进府起就讨厌这楚霓裳,明明是个下人,却用楚姓,还嚣张跋扈。

楚洛城扶起秦珊珊,语气温柔,“珊珊,你先出去。”

秦珊珊乖顺地行礼,“妾身告退。”

刚一关上门,秦珊珊就听到里头传来楚洛城训斥楚霓裳的声音。

她冷笑一声,提着裙摆离开。

还差一点她就得到了王爷,敢坏她好事,她迟早要弄死那个小贱人!

楚霓裳被楚洛城甩在床上。

过近的距离和暴怒的主子,让她有些心慌,她想爬下去,却被他抓住脚。

“赶走本王的女人,还想跑?”

“主子,您几天未喝药了。”

他神色大变“滚!”

她不能滚,她要救她的主子!

楚霓裳忍住心痛,主动贴近他,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她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楚洛城一时失神,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散开。

这女人竟然……

楚洛城瞪大了眼,扭头想躲开她,却被她如蛇一般死死勾住,不准他离开。

她咬破了舌将血强行喂给他。

确定量应该足够后,楚霓裳终于晕过去……

啪,狠狠一鞭!

楚霓裳被嬷嬷的鞭子抽醒来。

嬷嬷怒骂,“死奴才,还敢偷懒,快起来干活!”

楚霓裳不怒自威,“你敢打我?”

嬷嬷被她身上的杀意吓到,很快又恢复,狠狠抽了她几鞭子,“你以为王爷还护着你呢,做奴才就得做事。”

是了,昨夜主子已经不准她姓楚了!

楚霓裳脚上挂着锁链,下床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在嬷嬷的鞭斥下洗衣,冬日的冷水冻得她双手通红。

一天下来,她已浑身是伤。

可真正令她绝望的是,她被禁足在此,根本没法见到主子!

这两天,她想逃,却被嬷嬷死死看住,白白增添不少伤口。

终于,她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墙角的狗洞。

趁嬷嬷不注意,楚霓裳从狗洞逃了出来,直奔主宅。

她心急如焚,她想见主子,已经三天没有给主子喂血了,她怕主子撑不住!

“哎呀,王爷不要在这,还是白天…啊……”

“怕什么?”

“王爷,您真坏,珊珊好喜欢!”

男女调情的声音动作,纷纷落入楚霓裳眼里,她死死捏住了衣角。

见到她,楚洛城只是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楚霓裳结巴了。

主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她回来,没看到她的时候主子似乎更快乐。

这两天拼命逃跑时落下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里的失落。

原来,她对主子来说,不是不可替代……

楚洛城呵道,“谁准你回来的?”

秦珊珊在一旁煽风点火,“霓裳,你是偷跑回来的吧?”

楚霓裳跪在地上,“主子,霓裳想服侍您,打我骂我都可以,霓裳只想……”只想呆在您身边。

话被楚洛城打断,“滚回去。”

楚霓裳倔强地望着楚洛城,“我不!”

“大胆!”秦珊珊尖着声音道,“你这种三等奴仆是没资格进主宅的,更不用说伺候王爷,怎敢顶嘴?”

“你闭嘴!”楚霓裳怒瞪秦珊珊,她讨厌这个女人。

秦珊珊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娇呼,“王爷,您要为珊珊做主啊……”

楚洛城说,“认错。”

楚霓裳仰着头,“我没错!”

“不听管教的奴才,本王不要。”

一句话让楚霓裳脸色刷白,她软下来抱住楚洛城的腿,“主子,不要赶走霓裳。”

楚洛城冷脸踢开她,“顶撞主子该如何作罚?”

“若不想被罚,就回……”

未等他逼她回别院,楚霓裳拿刀,挑断左手手筋,果断又决绝。

血溅到楚洛城脸上,他尝到了血腥味,很熟悉又很罪恶。

霓裳疼得血色全无,“主子,我已认罚,我不回别院。”

“你!”楚洛城气极,他知道她死脑筋,可未曾想她这么倔。

她从小习武,如今为了留在他身边竟自断手筋。

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留!

想到她最怕的蛇,楚洛城面无表情地说,“若想留在我身边,就去蛇窟一晚,没死你就留在主宅。”

楚霓裳吓得抖了抖,但还是毫不犹豫点头,“好!”

楚霓裳被扔进了蛇窟。

进蛇窟前,她将一大海碗的血交给了白止,这是她三天攒下来的。

白止看到她不人不鬼的样子后,一边给她疗伤一边骂。

得知她要去蛇窟时,白止惊吼出声,“你疯了?”

楚霓裳故作无所谓,“没事,它们又伤不了我。”

“可你的身体……”

“白止哥哥,我想留在主子身边。”

“我去和楚洛城说,你经不起折腾了!”

白止想冲出去,却被楚霓裳拦住,“白止哥哥,我只想在死之前治好主子,您就别让他担心了,虽然……”

虽然他有了喜欢的女人,并不会担心她。

但,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不想主子不开心,她最大的愿望便是主子此生喜乐安康长命百岁啊!

浑身被蛇包围住,她右手机械地挥剑,左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逃过剑锋的蛇咬进她血肉里时,很快便在地上垂死挣扎。

楚霓裳体内剧毒,凡是咬了她的蛇都死相可怖,她怕蛇,只是因为曾经楚洛城差点因被蛇咬而死。

一夜折磨终于过去,她的右手早就挥不动剑。

楚洛城来时,她浑身上下都是蛇咬的洞窟,不停有血渗出。

苍白的小脸扬着灿烂的笑,“主子,您来了!”

楚洛城不语,楚霓裳急急追问,“主子答应的事可算数。”

良久,楚洛城点了点头。

听到满意的答案,楚霓裳放心地晕了过去,倒在一片蛇尸上面。

楚洛城还未过去,便被急急赶来的白止推开,白止踏过蛇尸,心疼地将楚霓裳抱进怀里。

白止怒问,“楚洛城,你为何如此对霓裳?”

楚洛城眼眸微闪,“她活该。”

“她只是为了救你!”

“本王何需一个小小的奴才来救?”

奴才?

原来霓裳苦了这么多年,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奴才?

“楚洛城,你会后悔的!”

楚洛城嗤笑,“白止,若你喜欢这奴才,你就带走,别让她污了本王的眼!”

白止抱着楚霓裳的身形一闪,大步离开这昏暗的地方。

他从未提及喜欢楚霓裳,没想到楚洛城竟然早就看透。

但,楚霓裳心心念念的,从来只有她的主子,只有楚洛城一人。

他并不想占有她,只想在背后好好守护。

楚霓裳被白止禁止接近楚洛城,她骂他打他还是求他,他都无动于衷。

实在无法子,楚霓裳给白止下了药。

她跑到主宅的时候,正逢大皇子楚靖越过来,楚霓裳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楚靖越摇着扇子调笑道,“小野猫,我们又见面了!”

楚霓裳很想躲,但她不想主子难办,她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大皇子殿下。”

一旁的楚洛城感到奇怪,“你们认识?”

“喏,还是被她咬的。”楚靖越指了指耳朵上的伤口。

楚洛城低呵,“霓裳!”

楚靖越连忙圆场子,“七弟也不用生气,为兄很喜欢她,今日特来向你讨要这丫头的。”

楚霓裳惊惧不已,她恳求地看向楚洛城,她不想走。

可,楚洛城的视线未曾落在她脸上,轻抿了口茶,允诺道,“皇兄若喜欢,便拿去。”

他待她,像没有生命的物件。

楚霓裳连连摇头,“主子,霓裳不要离开您!”

“听说七弟很宠霓裳,为兄是不是横刀夺爱了?”

楚洛城语气轻蔑,“哪有什么宠不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不再是别院与主宅的距离,这一次,主子是要彻底抛弃她了……

“敢问大皇子殿下喜欢奴婢哪里?”

楚靖越不自觉看了眼楚洛城,随口道,“容貌上乘,身段姣好……”

喷洒的血,让楚靖越惊得住了嘴。

手起刀落…

楚霓裳那张绝色的小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血淋淋的格外可怖。

毁了容还不够,她又抬起手里的刀,想扎进腿里,却被楚洛城一把抓住。

咣当一声。

刀被他扔在地上。

他满脸都是遏制不住的怒意,“楚霓裳,你疯了!”

楚霓裳浅笑着问,“大皇子殿下,您还要奴婢吗?”

楚靖越未说话,楚洛城冷冷呵斥,“滚出去。”

楚霓裳欣喜地抬头,行礼后飞快退了出去。

如此,她便是能继续留在主子身边了!

楚靖越满脑子都是那张带着血疤的笑颜,有些后怕,“若我当时说我喜欢她的鲜活,她该不会直接自杀了吧?”

“不听话的狗东西。”楚洛城咬牙切齿。

楚靖越不能理解,“七弟,她对你这样忠心,为何要送给我?”

正是因为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才要送走她!

霓裳回到院子里时,正好撞上白止看向她。

纵使她再大大咧咧,也看懂了白止眼里的担忧与无奈。

她扬起笑容走向他,炫耀她今日的战绩,“白止哥哥,大皇子向主子讨要我,我轻轻划了一刀就断了他的念想,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止温柔地替她处理伤口,“霓裳,女子的脸怎能如此玩笑,若疤痕去不掉就毁了。”

楚霓裳调皮地眨眨眼,狗腿地奉承,“名动天下的神医白止是我哥哥,我不怕!”

“霓裳,这次只怕是我也没办法了。”

深可见骨,神药也难治。

“无妨,不过一张面皮,能留在王府就很好了。”

“霓裳,若洛城死了……”

“呸呸呸!”楚霓裳蹙眉瞪他,“主子不会死,要是主子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止手指微颤,他调侃道,“祸害留千年,有我在你们俩谁都死不了。”

楚霓裳笑了,未受伤的那边脸,美得倾城绝色。

“白止哥哥。”楚霓裳拉住他的袖子,恳求他,“你帮我把血送给主子吧,我怕他不愿意见我。”

白止拍拍她的头,应了,“好。”

白止已半月未出现,每次都是他的小侍从前来拿血。

这一日,实在瞒不过,小侍从如实相告。

听完,楚霓裳急忙赶去主宅,却见楚洛城被一群女人围着捉迷藏。

他一伸手,便抱到一个,“让本王猜猜,这香味是玉儿?”

女人的娇笑声,像苍蝇一样飞在她耳边,躲不开又心烦。

她走了过去,将楚洛城快抓住的女人拂开,楚洛城一手便揽住了她的腰。

他手微微一僵,语气下流,“腰这么软一定很荡,是雪儿对否?”

楚霓裳克制住心底的疼意,主子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她低喃,“主子。”

楚洛城松开她,一把扯了眼前的布条,大为震怒,“怎么是你?”

“主子,白止哥哥呢?”

“呵…”楚洛城冷哼一声,“他妄图谋害本王,在大牢呆着。”

“不可能,白止哥哥怎么会害您?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楚洛城指着花园内枯萎的十几盆花冷笑,“他每天送来的药都是剧毒,不是谋害本王是什么?”

“不是…”她的血是剧毒,可只有以毒攻毒才能克制他体内的毒性。

楚洛城看着她深可见骨的手腕,剑眉紧皱,“楚霓裳,你若是再敢逼本王喝你的血,你就同他一起去坐牢!”

楚霓裳终于见到了白止。

在牢里关了十几日,白止除了多了些许胡茬,依旧白衣飘逸。

楚霓裳抓住他的衣袖,焦急地问,“白止哥哥,主子这些天都没喝我的血怎么办?”

白止眼底一片黯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放心,没事的。”

“可之前三日未喝,主子就疼得要命!”

“霓裳!”白止伸手按在她肩上,和她对视,“他只剩余毒未清,现在要担心的是你,你要是再这么折腾……”

“我本来就活不长,我好怕主子毒还没解,我就死了。”

“呸呸呸!”白止敲了她一个爆栗子。

“白止哥哥,现在主子都不喝血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白止眼神闪烁,办法确实还有,却只会加剧她的死亡!

从小一起长大,楚霓裳已明白白止眼底的为难,看来她只能自己找办法了。

楚霓裳还在翻阅药经,门就被推开,一身华服的秦珊珊走进来,一把夺过她的书。

楚霓裳蹭地站起来,怒瞪秦珊珊,“还给我!”

秦珊珊从腰后抽出一根细鞭,朝着楚霓裳的手就是一甩,“大胆奴才,谁给你胆子敢这般同我说话?”

楚霓裳手还流着血就要去抢药经,倔强地又一次重复,“还给我!”

“我偏不!”秦珊珊就是见不惯楚霓裳这样嚣张的样子,她将药经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你!”楚霓裳瞪她一眼后,一口死死咬在她腿上。

“啊!你快松开!”秦珊珊尖叫。

可楚霓裳从来只听主子的命令,她死活就是不松口。

秦珊珊急了,用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楚霓裳背上,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门又一次被推开,楚洛城一掌挥过去,楚霓裳摔在床边。

他厉声质问,“楚霓裳,你在干什么?”

“主子…”

楚霓裳刚要说话,秦珊珊便依偎在他怀里委屈地指责,“王爷,她咬得我好疼。”

“放肆!”楚洛城冷冷看着她身上的鞭痕下令,“你想方设法回主宅,就是为了挑事吗?”

楚霓裳极力解释,“我没有,是她抢我的……”

楚洛城打断,“她是主,你是仆……”

“不!我的主子只有您!”楚霓裳昂着小脸坚持着。

“你若再这样野,就给我滚回别院!”

害怕又被送走,楚霓裳低垂了眼,只得不情不愿地认错,“主子,我错了。”

“抄佛经三百遍。”

“是。”

秦珊珊主动挑衅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可主子却视而不见,直接定了她的罪。

伤口处的疼,在这一瞬间迅速汇集到心口,她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睁睁看着楚洛城抱着秦珊珊走掉。

秦珊珊回过头来,对着她胜利地笑,似是在炫耀主子心中的地位。

楚霓裳微微发怔,若是主子喜欢上个善良的女子,待她死去后也能安心,可偏生是秦珊珊这样满嘴谎话的毒妇。

咳咳咳……

她捂住唇,咳了满手的血。

其实她没这么大度,她很自私,她自私得日日祈求上苍让她永远陪在主子身边,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血溅落在药经空白页上,竟有字显现出来,是一个药方。

看过后,楚霓裳已经了然白止哥哥为何如此为难,原来竟是这样……

一整夜,楚霓裳因鞭伤疼得翻来覆去,次日刚醒,就听得下人议论纷纷。

她推门出去,见池塘边多了具因泡水过久而浮肿的女尸,她走近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女尸,竟然是秦珊珊!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霓裳下意识看向楚洛城。

“启禀王爷,小的今日准备给鱼儿投食,便发现了秦姨娘在水底……”

“查。”

只留下冷冷一个字,楚洛城转身便走,楚霓裳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袖子。

“有事?”

他满脸都是不耐烦,楚霓裳手微微一顿,想必是秦珊珊的死让他很心烦罢了。

可,想到那个药方,她不能放弃!

“主子,秦珊珊死了,我可以代替她服侍您……”

袖子上的手,被他拂开,他声音冷淡,“过几日,本王便会迎娶秦珊珊的妹妹为妃。”

他竟然要另娶她人!

这一次不是侧妃,而是正妃!

楚霓裳还记得年少时,他曾说过要等她长大要十里红妆迎娶她,如今,想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她抬起小脸,倔强地问他,“主子,你曾说要娶我的。”

“娶你?”楚洛城压制住心里的苦涩,嘲弄一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配么?”

未等她再多说什么,楚洛城扔下她匆匆离去。

刚回到房间,一股腥甜从喉间溢出,他伸手擦了擦唇畔。他已多日未曾接受过楚霓裳的血,可为何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

楚洛城给暗卫下令,“给我好好盯着那丫头,有异常便报上来!”

……

时间如白驹过隙,楚霓裳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全,外面已锣鼓喧天迎接新王妃入门。

听闻新王妃仙人之姿,又心地善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仙女儿。

楚洛城踏马而来,黑马红衣衬得他格外俊朗,他翻身下马,温柔地牵过秦雨柔的手,一拜天地。

纵使再不情愿,楚霓裳也不得不承认,主子和新王妃真是一对璧人,她悄悄地退了下去。

才退了两步,她便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抬头原来是白止。

“霓裳,你的主子不要你了,不如你跟着我罢了?”

他用的千里传音,偏偏只有眼前的楚霓裳和那个拜堂的楚洛城能听见。

宾客皆见那器宇轩昂的楚王爷,正在拜天地的时候,身形微微顿了顿,一双锐利的桃花眼,不知望向何处……

“霓裳,你答应了,真好!”

而这一声,只有楚洛城听见,他眼睁睁看着白止抱着楚霓裳走掉。

“霓裳!”

回到房间后,白止几乎是惊吼出声,可怀里的女子却听不见。

“霓裳,你醒醒,别吓我……”

一边喊,白止一边替她把脉,修长的手指竟有微微的抖意。

他是故意气楚洛城的,明明霓裳做了这么多,可楚洛城非但不领情,还一次又一次伤她!

一排银针下去,楚霓裳终于幽幽转醒,“白止哥哥,我怎么回来了?”

白止心疼地抚摸她的发,低声说,“你晕过去了。”

又晕了吗?

她眸色黯淡,药经上药人大限将至的第一个征兆,便是会不自知地晕过去,这几日她已晕了一回。

看来,那件事她得尽快了……

白止还在替她扎针,便有下人来报,说是王爷要楚霓裳服侍洞房。

白止一听,当即便怒了,楚洛城明明已另娶她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霓裳!

楚霓裳心中却欣喜,她拉住白止的手臂,“白止哥哥,没事的,我要去。”

“霓裳,看他和别的女子洞房,你如何受得了?!”

“放心。”

楚霓裳匆匆赶去,听得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她低头行了个礼,“主子,王妃。”

“楚霓裳,你善弹奏,给本王和王妃弹一曲凤囚凰助兴!”

听到这要求,楚霓裳脸微微一白,捏紧了手里的香包,她乖巧地点头,“诺。”

竟如此爽快?!

楚洛城质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依他对她的了解,若是平日她定要闹一番的,可今日却答应得如此快。

想到拜堂时,白止惊喜的声音,他的黑眸又沉上一分。

莫非,她已心系白止?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体内的气息便像要冲破躯体一般汹涌,彰显着他的愤怒。

一旁的秦雨柔,表面虽柔和,内心却已将楚霓裳凌迟了百八十遍。

她扬起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伸手抱住了楚洛城的腰,依偎在他怀里,“王爷,良宵苦短……”

她话音未落,便被楚洛城打横抱起。

“啊!王爷!”

女子的娇呼传入楚霓裳耳里,她手指放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她手曾挑断手筋,琴音已不再如从前悦耳,错音乱音格外刺耳。

随着她手腕拂动,香包已散发出阵阵香味,大床之上还未解开衣裳的两人,已堪堪晕了过去。

一曲毕,室内已安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楚霓裳走过去,将秦雨柔移到一旁,然后解开楚洛城的衣衫。

她低头,吻上他,虔诚又小心。

她明白她不该,不该使这种下作手段迷昏他和他的王妃,更不该在他的新婚之夜爬上他的床。

可是,她别无选择!

药经上说,取药人胎儿的紫河车,混三日量的血入药,毒性便可彻底清楚。

她需要一个孩子,即使是用最卑贱的手段得来的!

她看向秦雨柔的方向,张嘴无声地说了抱歉两字,抱歉霸占了你的洞房花烛夜,但我还你一个健康的主子。

炙热的泪水砸在她手臂上,她轻轻擦去眼泪,隐忍着痛,将楚洛城送入她身体中。

祈求上苍,赠予她一个孩子!

默念了无数遍,待腹内盛满种子时,她悄悄爬下床,跑回了自己房间里,她轻揉着肚子加速吸收,希望能如愿以偿。

秦雨柔比楚洛城先醒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完整的衣衫,再看向睡得整沉的楚洛城时,紧紧蹙眉。

她们怎么会忽然昏过去?

“王爷…王爷……”她轻唤,可楚洛城却无任何反应,显然是中药了。

一低头,楚洛城头边一个小小的银耳环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捡了起来仔细瞧了瞧,总觉得很眼熟。

脑海中突然浮现楚霓裳那半边精致的脸,原来竟然是这贱婢!

楚霓裳正在床上躺着,忽然门被推开,脖子被人掐住。

“楚霓裳,你好大的胆子!”

秦雨柔?

她怎会这么快醒来?

楚霓裳下意识护住小腹,殊不知这动作在秦雨柔眼里更是刺眼。

秦雨柔手指用力,冷声问,“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给主子下药,爬主子的床?”

楚霓裳惊大了眼,有些呼吸不畅,“我没有。”

“没有?”秦雨柔狠狠一扯,将楚霓裳左耳上的耳环生生扯下来,伸出手给她看,“这是你刚留下的!”

“我……”

证据确凿下,楚霓裳无力辩解。

“我杀了你!”秦雨柔眼底尽是疯狂,就在楚霓裳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时,脖间忽然一松。

门被打开,而秦雨柔已不见踪影。

秦雨柔是被黑衣人点穴后带走的,被松开后,她扬手就给了黑衣人一耳光,“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黑衣人跪在地上,急急说道,“小姐,您不可动那女子!”

秦雨柔怒不可遏,“为何?难道你也被那狐媚子迷倒了?”

“不是,属下查到,大小姐是楚王爷亲自动的手……”

秦雨柔怔得后退一步,“什么?”

“在这之前,大小姐曾鞭笞了那女子一顿,当夜便被王爷扔进了湖里。”

“这怎么可能?”

秦雨柔脸上已无血色,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因为秦珊珊曾鞭打了楚霓裳那贱婢,楚洛城就杀了秦珊珊!

难道,楚洛城爱上了楚霓裳吗?

秦雨柔魂不守舍地回了主卧,楚洛城已不见人影。

此时,楚洛城已踢开了楚霓裳的门。

楚霓裳大惊失色,缩到了床尾,小声地喊了声,“主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

“知…知道……”

“楚霓裳,迷晕我后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说完,她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没有否认迷晕他这个事实。

“主子,我……唔……”

红唇被他堵住,他在她唇上狠狠碾磨,那股子狠劲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拉像他。

他下定多大的决心才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她为什么非要来招惹他?

突然的痛意,楚霓裳忍不住咬在他肩膀上,眼泪没入发中。

她松了口,轻轻吻着她的牙印,小心翼翼地动作更是激得楚洛城发狂。

昏过去前,她似乎听得他在她耳边低喃,“霓裳,恨我。”

她沉沉晕了过去,他是他她唯一的主子,她是为他而生,她爱他都嫌时间太短,又何来时间恨他?

……

一觉醒来,楚霓裳又被贬回了别院。

这次她不再像之前一样急着逃走,而是安安分分地做着下人该做的事。

她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久,管事嬷嬷以为她故意偷懒,狠狠一鞭抽在她身上,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嬷嬷被白止一掌挥开,白止抱起楚霓裳回了房,诊断后他脸色白了又白。

楚霓裳醒来后,见白止眉头紧皱,听得他说,“霓裳,你有孩子了。”

她喜出望外,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真的吗?”

白止推开她的手,“打掉。”

“不!”楚霓裳护住小腹,警惕地看着白止。

白止心里发疼,“霓裳,这个孩子不能要的,他会加剧你身体的衰败,你会死的!”

“白止哥哥,若我在主子余毒未解时死去,主子怎么办?孩子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白止很坚定,“不行,我要去告诉楚洛城!”

楚霓裳连忙跪在他面前,更是坚定,“白止哥哥,求求你不要…我一定要主子活着!”

白止心脏像有万蚁啃噬,霓裳,你可知道,我只一定要你活着?

终究是不忍拒绝她,白止点了头,抚着她的长发,“霓裳,等我回来,那药方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好。”

......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霓裳越来越瘦,唯有肚子大得厉害。

日日沉睡,她清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庆幸的是再过几日,便已是怀胎五月了。

五月一到,她未等来白止,却等来了秦雨柔。

秦雨柔见到她肚子时,黑了脸色,将她推倒在地,一脚一脚狠狠踹向她小腹,“你竟敢怀上孽种!”

楚霓裳疼得冷汗直冒,却始终护着孩子。

秦雨柔被恨意蒙了双眼,她一挥手推翻烛台,火点燃了床帘,“贱婢,你去死吧!”

火势蔓延,楚霓裳艰难地挪到水盆边,拿匕首生生剖开了腹部,取出未足月的胎儿放入水盆中,血流了一地她也再无力气继续.......

白止哥哥,霓裳只怕是等不到你了......

主子,霓裳这一生只愿你平安喜乐……

火光直冲云霄,而火起来的方向正是楚霓裳的房间。

一个站不稳,楚洛城略微踉跄了一下,火光辉映的脸上都是惊慌。

霓裳!

没有任何犹豫,他就要往火里面冲!

“王爷,别去!王爷,危险啊!”任是身边的奴才如何拉扯,他都不管不顾,一心往前迈步,冲向火光源地。

“没用的奴才,拦住王爷啊!”听闻王妃秦雨柔一声喝令,身后一众人奔去拦的更卖力。

一时挡住楚洛成的去路,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怒喝,“滚开!”

一众奴才们跪在地上发抖,“王爷,这么大的火,您会出事的!”

“你们一个个的,都还知道我是谁吗!”

耳边是梁柱劈啪作响燃烧倒塌的声音,眼前仿佛浮现出楚霓裳那张无助挣扎着求助的脸,一股揪心疼痛涌上心头。

大袖一挥,带着戾气的掌风就劈倒好几个家奴。

余下的几个都慌了身,想往前却又被王爷的气势吓得不停后退。

楚洛城踢开最近一个,直接冲进了火中......

秦雨柔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了上来,楚洛城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火海中。

秦雨柔恨恨地一跺脚,骂道,“又是那贱人!”

灼热包裹着楚洛城,不时有突袭从天而降,他极力保持身体的敏捷,穿梭在熟悉的府中,多找一些地方就多一丝希望。

“霓裳,你在哪儿?”

“霓裳,快应我一声,我来了!”

“霓裳!”

嗓子都喊哑了,可是耳边只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心里那种抓不住的慌乱紧紧包裹着他,他拿出平日的威严,厉呵,“楚霓裳,滚出来!不然,就滚回别院!”

可,依旧无人理他......

刚一迈步,一根粗大的房梁轰然倒塌在角落,楚洛城极力闪躲,被逼到了墙角,烟呛住了他的口鼻,有些无法呼吸,眼前是过于灼热的火团,脑子已经有些眩晕。

“楚霓裳......”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意识,她却仍然不愿意放弃。

眼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呼唤声音也越来越近,“王爷!王爷别睡啊!王爷......”

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到底是谁,便已经陷入昏迷。

秦雨柔披着湿衣服,除了有些狼狈,倒也没有受伤,她喝令身后之人道,“快,叫大夫过来!”

火势汹涌蔓延,所有的房梁支柱已经脆弱不堪。

“小心王妃!”一旁小奴反应敏捷扑过来,挡在王妃身前,两人一同被倒塌下来的柱子砸晕。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人不断涌进来,将金贵的两位主子往外抬,不时有人被砸中然后抬走……

在外头心急如焚的管家看到这场面,着急的大汗直出,道,“来人啊!快去请白公子!”

在梦中,楚洛成梦见楚霓裳从孩子变成笑靥如花的女孩,再变成怀胎三月的人妇,最后她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霓裳要走了,主子保重……”

楚洛成一下子从喜悦变得愤怒,喝道,“你不许走,你要一辈子留在本王身边!”

她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主子一定要好好的,霓裳,会念着您的.......”

“我不许你走,听到没有,本王不许!”

可她仿佛没听见一样,慢慢变得越来越透明,楚洛成去抓却只能抓到空气,只能抓到虚无。

他从梦中惊醒,大喊一声,“霓裳!”

楚洛城睁眼,下意识的想起身出门,被家奴拦住,身子有些发热的疼痛,手臂仍然发麻。

意识也恢复起来,胸口隐隐发闷,他一把抓过家奴,怒问,“楚霓裳呢?你们可救出了她?”

家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呵...

一声轻嗤。

楚洛城一转头,便见到了立在一旁的白止,白止脸上都是冷笑。

见楚洛城看向他,白止缓缓开口,“王爷,霓裳只有一团灰了,你要亲自看看吗?”

“她...怎么会是一团灰?”楚洛成感觉到浑身颤抖,他怒瞪白止,“你在骗我!”

“大火里,尸骨无存,只找到了这块翡翠。”白止面色平静地说完,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陶瓷的盘子上是一块翡翠,俨然在阳光下闪着晶润的绿光。

眼前浮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接过那翡翠。

当日,王爷亲手为她戴上,亲口问她:“喜欢吗?”

少女脸上泛起红晕,白皙的脖子多了一抹绿,显得更鲜活,纤细的脖颈盈盈泛光让人忍不住抚摸。

“只要是主子送的,霓裳都是喜欢的。”

眼睛酸涩不已,楚洛城但只觉得喉咙苦涩无法言语,头脑发涨无法思考,胸口沉闷如大石沉压。

双手接过那翡翠,颤抖着,心痛着……

啪!

一不留神,掉落在地,摔落成了两半。

他颤抖着手捡起来,难道,这便是命运?

为了不让霓裳因他而死,他已经逼着霓裳离开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种结果?

白止在一旁冷眼旁观,“碎了就碎了吧,就像人一样。”

这段日子,楚霓裳受尽折磨,如今看到楚洛城这么难受,他竟然有一丝痛快!

“不!”

楚洛城蹭地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揪住了白止的衣襟,“霓裳没有死!你如此喜欢她,若是她死了,你怎么可能这么冷静?!”

白止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几乎是立刻便恢复冷漠,他一把拍开楚洛城的手,冷声道,“只要在你身边,她本就要死的,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本就要死的.....

五个字,彻底刺激了楚洛城。

是啊,楚霓裳喂他血,是在燃尽她的生命,这本早就注定。

如今楚霓裳死了,她再也不用千方百计给他送血,而他也终于再不用喝她的血了。

真好,很快他便可以去陪她了吧!

白止面无表情道,“既然王爷已醒来,那我便离开了。”

离开?

楚洛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白止目光空远,“天下之大,总有我白止的一方天地。”

楚洛城声音嘶哑,“连你也要离开本王?”

白止坚定点头,“嗯,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往后,王爷自己好自为之吧。”

楚洛城忽然笑了,满脸都是自嘲。

他这一生,只有楚霓裳一个挚爱,白止一个挚友,可如今,一个个的都要离开他,或死别或生离.......

他们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难道他活该孤家寡人一个吗?

楚洛城手握成拳,青筋暴起,“若,本王不准呢?”

“若,本王不准呢?”

楚洛城,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

白止尽量控制自己,保持着温润的脾气和他心平气和言谈,“如今王爷是在干什么呢?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就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这不符合您的王爷的身份吧?”

“身份?”楚洛城冷笑,“白止,你的身份便是老神医的徒弟,而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

他还有脸提这两个字?

想到楚霓裳这些日子受的苦和难,那个一心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的女子,为了他连毁容都不怕,可得到的是什么?

白止开口,带着透心的冷淡,“王爷,我只是连个丫鬟都救不了的庸医,您又何必强留我?”

楚洛城沉默,他知道,白止嘴里的丫鬟指的是楚霓裳。

白止停顿片刻,“在这里值得我救治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你也不再需要我。”

他去意已定!

楚洛成一把将白止反压制于桌前,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眼见两人快打起来,下人纷纷来劝阻,又被楚洛成喝止,吼叫着,“滚出去,关上门!”

没有了外人,白止从楚洛成手中挣扎出来,愤恨道,“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总之,在我眼里,你就是杀人凶手!”

“霓裳一心只有你,你却一次次推开她,甚至让你那帮女人欺辱她,现在她死了,你开心了?”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辜负她?”

楚洛成失落往后退,心凉道,“我没有,我为了她……”

“你为了她?你心里只有你自己!”白止说道动情处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具扫落,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她死了,也解脱了!”

楚洛成一个拳头打过去,白止一个趔趄后退。

楚洛成怒道,“你以为我没有保护她吗?”

“你有什么脸说保护她?一切都因你而起?”

楚洛成瘫坐了下来,拳头握紧又放松,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洛城终于软下来,“白止,别走。”

白止眼睛微微泛红,想到小时候三人的交情,他以为会一辈子好好地走下去,他可以不要楚霓裳爱他,他可以看他们幸福。

可,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们三人,再也回不去曾经了......

白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狠心道,“洛城,我们好聚好散!”

过了许久,楚洛城面色平静下来,终于淡淡道,“好,你走吧。”

白止深叹一声,“保重。”

说罢,转身便走,他还是那一袭白衣飘飘,可再无当年的俊逸潇洒,余下的只有沉重。

白止走后,楚洛城一把拂开桌上的茶具,又狠狠砸了几个花瓶,可心里的抑郁还是久久不能消散......

事到如今,对他最忠心最真诚的两人,一死一离,往后这世间便只剩他一人!

头一阵阵钝痛传来,他躺回了床上,闭上眼,便是几年前三人出游的画面,三个人笑得无拘无束,可一转眼,便是一场大火袭来.......

之后的日子,楚霓裳没有任何胃口,无论是鱼肉还是清粥,都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力气仿佛被抽干,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楚霓裳的脸......

直到手臂被轻拉,他才微微回神,眼前是秦雨柔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蛋。

“王爷,您还好吗?您这样,臣妾好担心。”说着一滴冰凉的泪水就滴落在他的掌心。

他这才认真的抬眼看向秦雨柔,也是此时,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口和身上的伤口,似乎很是严重。

他问,“你也伤着了?”

秦雨柔心里气得不行,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才发现,可面上却是委委屈屈地轻声喊,“王爷……”

“是为了救我吗?”

“王爷没事,臣妾便好,王爷安然无恙是臣妾最大的希冀。”

楚洛城放柔了声音,“那王妃先好好修养吧。”

突然有暗卫来信,“王爷,白止连夜出城,拦不拦?”

“随他去。”随即又命令道,“吩咐下去,彻查此次失火之事,一定将那罪魁祸首抓出来!”

秦雨柔低垂着眼眸,微微闪过一丝不安,但嘴里也是跟着附和,“胆敢伤了王爷,定不能姑息!”

淡淡地看了秦雨柔一眼,楚洛城身披青裘,带着一身的伤出门,被秦雨柔拦住。

“王爷,大夫说您的身体……”

楚洛成面色淡然道,“无恙,我出去散散心,不必跟着我。”

月色清凉,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她的院子前。

一切都毁了,火烧之后只剩下一堆残骸。

内心千般感慨都无法言说,只有两个字在脑子里回旋,“错了!”

究竟是哪里错了,他也不知道。

他为了她好,果真如白止所言,是害了她吗?可是他问心无愧,他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啊!

“要是你还在这里就好了,我们去天涯海角,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流泪。我要每天为你梳发,和你饮酒,与你欢笑,我要记住你每一次快乐的时刻,并且让你的笑容都是为我而绽放!”

“我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欢乐的女人,保护你,把你放在手心,像小时候黏在一起不分开,时时刻刻看护着你!”

“霓裳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你在哪里啊,霓裳……”

伸手一抹,已经是一脸的微凉。

早知他们之间缘分这么浅,他就应该将她牢牢锁在身边的。

忽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刀划在手腕上,鲜血直流......

高大的声音,缓缓地跪了下去,声音低喃,“霓裳,我把血还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秦雨柔一直躲在他身后,听到他对楚霓裳的那些情话,恨得牙齿发痒,可她却只能听着,别无她法。

她恨,为什么楚霓裳都已经死了,还能抓牢他的心?

眼看着楚洛城血越流越多,她再躲不过去,冲过去按在他出血的手腕上,“王爷,您要保重身子,这样不可啊!”

“滚开!”

秦雨柔被他一脚踢翻在地,泪眼婆娑地跪在他面前,伸出手腕,“王爷,您要发泄就割臣妾的手腕吧,您是千金之躯,不能有半点差池的。”

看着她手腕上那些被火烫出来的伤口,楚洛城这才回过神来,扶起她,“是本王不好,我们回去。”

疼痛像蠕动在身体里的肉虫,越长越长,从脚掌开始,慢慢爬升到腹部,到脸庞,到脑仁......

楚霓裳满头大汗,在床上不安的扭动着酸痛的身体。

“救……我……”喉咙仿佛被黏在一起,发声异常的艰难,每一张一合都是一次痛苦的拉扯。

忽然觉得有双温暖的手抚摸过她的额头,楚霓裳忍不住舒服的低喃出声。

白止刚准备收回的手被楚霓裳紧紧拉住,楚霓裳已经睁开眼醒来,半立着身子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白止,稍后又颇有不安的放开他的手,有些疑惑的问出口道,“你是谁?”

白止听到她有些颤抖嘶哑的声音,有一刹那惊诧,“霓裳?你不记得我了?”

楚霓裳指着自己,不解地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她竟忘了么?

想到他救下她时的惨样,被生生刨开的肚皮,还有金盆里那个只有五月大的孩子,他心扯着发痛。

或许,是那段记忆太残忍,所以她选择了忘记吗?

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在白止嘴角闪过,白止声音也显得轻快多了:“也好,以前的记忆许多都是不痛快的,你忘记了倒也是好事。”

楚霓裳着急地抓住他的袖子,问道,“我...忘记了什么?”

白止等她醒来已经很久,激动地心情一时半会还难以抑制。

但真的等她醒来,见到她这般模样,他又有些内心不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让她安心。

白止走到石桌前,敏捷拿起调配好的医药,用干净抹布沾上药水,轻语道,“你有些发烧,我先为你上些药,好吗?”

楚霓裳点点头,她对周围的一切有疑问,但莫名地,就是相信面前这个男子。

白止一边为她上药一边细细问他,“你果真不记得我了?不需要出声,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楚霓裳也感觉到嗓子有些灼热,便不开口说话,顺从他的点点头。

迟疑片刻,白止认真地看着她问,“那...楚洛城呢?”

楚霓裳一脸疑惑,摇摇头,哑着声音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连楚洛城都忘了,曾经楚洛城是她的信仰,为了楚洛城她能耗尽一切,如今忘了倒是件好事罢!

嘴边不由得扬起笑,楚霓裳也跟着他笑,但随即又拉拉他的衣袖,仍然有许多疑惑在心间。

白止看出来她的满心疑惑,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事情我最了解了,我马上都会告诉你的。”

楚霓裳乖巧地点头。

白止轻轻摸了摸她头顶的软发,“我叫白止,你叫楚楚,我是你师兄,你是我师傅新收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小师妹,你喜欢我这个师兄吗?”

楚霓裳笑的眉眼弯弯,点点头。

斟酌片刻,白止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你伤势比较严重,需要静养,我就不和你多说,来日方长,现在我只告诉你最重要的一些事情。”

鼓起莫大勇气,他才说出这个善意的谎言:“前几日我们遭到贼人的凶杀,而你不幸在火中被烧伤,我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现在我们暂时只能寄居在这翠峰后面的洞里。这里常年幽静荒僻不会有人来打扰,有利于你的恢复。”

“至于你身上的伤和脸上的伤……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会帮你治好。”

楚霓裳有一瞬间失神,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娇艳桃花,眼前一切真实的就像一场梦......

楚霓裳天生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失去记忆的她也只是迷茫了片刻罢了。

回过神来,楚霓裳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一直有一种酥麻感,很轻微很容易被忽略,但就像长在身体里的虫子,时刻会有骚动。

手臂上都是弯曲的灼烧的痕迹,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神亲吻过,或多或少都有轻微不适感。尽管记忆一无所有,但是她已经可以想象那是一场多么声势浩大的火灾。

楚霓裳纤嫩小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蛋,有过片刻停顿,但随即又鼓起勇气。

白止看她挣扎纠结的动作,内心也揪的生疼,一把拉过她的手,温柔道,“霓裳,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楚霓裳内心一阵暖流涌上,顷刻间,所有的难受都被这个男人清风一般的温柔化解,但是她最终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做,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白止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顺势带着她的手一起轻轻抚摸她脸上的火伤。

“这些伤口我每天都用药水帮你擦拭,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等过几日,易容水研制成功。我就能帮你将疤痕去除,到时候你又是那个美若天仙的小仙女了。”

“还有,你的嗓子也会好起来的,”

白止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让她变得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

楚霓裳安静的听着,随着他的手的牵引抚摸着那些伤口,好像那些伤口真的就痊愈了一般舒服。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捏着他的手掌抚摸到自己腹部的那个刀疤。

隔着衣物,白止仍然强烈感受到呼之欲出的刀痕,眸子忽明忽暗,又是拍拍她的肩头:“无碍,前几日暗杀时被人偷袭留下的,一样可以痊愈的。”

白止摸了摸她的额头,情况好了不少。

看她似乎没有感到疲惫,白止也就忍不住又多说两句,“楚楚,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怪师兄吗?”

楚霓裳拼命摇摇头,又去拉他的手,似乎这样才能传达出她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白止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许些,叮嘱她:“楚楚,外面的世界很险恶,我再也不忍心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答应我不要乱跑,安心在这儿待着。”

楚霓裳点了点头。

“休息吧……”白止一边守在她床边,为她哼着入眠的安然调子,看到她安详的睡颜,眼底升起一层水雾。

她还好好的,真好!

“小黄,快来,你不是最喜欢爬树了吗?”

翠峰空旷的草地,不停传来银铃般的欢笑声和呼喊声。

乏味的楚霓裳,每日没心没肺地逗弄着眼前的这条大狗小黄,小黄是她除了白止外,在这与世隔绝的翠峰中唯一亲近的生物了。

小黄体积庞大,极通灵性地看一眼那高高的树干,就摇摇尾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霓裳。

楚霓裳敲了敲它的脑袋,不满道,“真没用,胆小鬼。”

说着,楚霓裳便准备自己去尝试,好几次都从半道滑落下来,最后一次终于上去了,也采摘到了自己心仪的那一朵桃花,兴高采烈的插上头发。

下来的时候却卡在树间,觉得呼吸不畅,半晌没有动静。

大狗小黄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朝着山洞方向嗷嗷不停地叫着。

白止闻声而至,急忙从树上救下楚霓裳,忍不住呵斥她:“怎么跑来爬树了,摔下来了怎么办?”

“师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楚霓裳弱弱的看着他说,随后碎碎念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活动久了就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发闷,好像要晕倒一般。”

白止心,猛地一震。

他皱眉道,“你还是个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他也不想这样禁锢住她,但他更担心楚霓裳有个三长两短,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霓裳扁着嘴点头。

看她吃瘪的样子,白止心疼不止,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现在身体刚刚开始痊愈,多休息是好事,等好了,就可以好好玩了。”

楚霓裳乖乖拉着白止的手,起身到内室的床上,躺下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又为她把了一脉,脉象很微弱,与前几日相比,似乎又弱了不少,再这么拖下去,真不是办法。

或许,他也得加快步伐了.......

白止没有再多说,只是为她盖紧被褥,嘱咐她好好休息。

白止移步走向丹室,石桌上摆放着今早从半山腰采来的各式各样的新鲜草药,一点一点的开始研磨,一边研磨着一边思考着接下去的对症。

“病情不等人,这半成的丹药可救不了霓裳的命……”

二钱的麻黄一钱的桂枝五分的甘草……加上鲜血为引。白止对这些步骤太熟悉了,随机又轻轻用刀刃割破手臂,放出少许的血到药水中。

加速炼药也就意味着加速放血,如果换血速度小于放血速度……他知道他身体贫血,但这却是救楚霓裳唯一的办法。

纵使以命换命,他也是愿意的。

......

“一个人玩好无聊。”楚霓裳对着小花瓣发着牢骚,“小花啊小花,你说师兄是不是坏,每次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都不陪我玩!”

摘一片花瓣,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白止带她出去逛逛,再成天对着这一大片林子,心病都要闷出来了。

可是她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白止成天在在忙什么,她想了想,低喃道,“说不定在后山采药,他可是神医徒弟,数不完的病人要治呢。”

刚走到后山,就听见小黄凄厉的叫声。

楚霓裳心里微微一颤,跟着小黄的指示,来到一个比较陌生地方——丹室。

她和小黄平常都很少来丹室玩,因为味道很大,她不喜欢。

现在进去一看,就看到白止倒睡在桌上,桌子上是乱七八糟的草药,她一个也不认识,只是觉得味道熟悉又糟心。

“师兄?”

她喊一声,可却无人应答。

走近一看,才发现白止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楚霓裳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心里一慌连忙摇他,“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醒醒!”

白止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胳膊,迷迷糊糊醒来,猛地收缩那只被她摇晃的胳膊。

楚霓裳明显受到惊吓,整个身子倾斜,白止扶住她。

“师兄,你怎么了,别吓我......”楚霓裳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

白止见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微微放心,攥紧的左手胳膊也放松许多。

那上面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多次放血后留下的.......

白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昨夜没有休息好,刚刚不过眯了会。”

楚霓裳表示不相信,“真的吗?那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白止这才意识到,他轻轻擦去,笑着说,“做了个噩梦而已,师兄是神医徒弟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

“对哦!”楚霓裳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抱怨道,“师兄就知道躲在这里睡觉,都不陪霓裳出去散散心。”

“怎么,楚楚被闷坏了?”白止微笑着看楚霓裳撒娇的模样。

楚霓裳看他笑自己,愤愤道,“你还笑,这么久了,你每天都那么忙,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地位吗?是不是我病好了你就不管我了啊?”

“哪敢,白止永远把楚楚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又怕她不相信,还做出发誓的姿势。

楚霓裳终于笑了,“师兄你带我出去逛逛嘛!”

“我这丹药快成了……”楚霓裳哪里还听得进白止的话,只反驳他,模仿着他的语气道,“你刚刚都发誓了,炼丹药可没有霓裳重要,所以我们走吧!”

白止摇摇头,只得把炼丹往后推一推,不过也快要成了,没必要再绷得那么近了。而且,现在的楚霓裳模样已然改变,大概没人认得出。

这才松了口,“可不能走远了,最近的属东二里的长街,你以前常去,里面很多你喜欢的玩意儿……”

“好哇!”楚霓裳立起脚尖在白止脸上亲了下,笑嘻嘻地说,“楚楚最喜欢师兄了!”

白止愣住,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傻丫头,若是你还记得,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月后,京城。

楚洛成今日没有上朝,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距离楚霓裳离开已经一月有余,可他竟然还未病发!

若是按平日毒发的频率,今日便是会发作一次的。

可一直到晌午,都没有任何感觉。

楚洛成用过午膳,一边读《周易》,一边继续等待,不知不觉间就天色大暗,竟然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疼痛。

楚洛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期待,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

但他知道自己为何失望,也许疼痛还能暂时缓解他心头的空虚。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适应没有楚霓裳的一切。

明明她已经不在,没有她的血,他怎么会直到现在还好好的?还有白止当初那么急着离开,会不会也是别有隐情?

心中,突然涌现希望。

他再也坐不下去,立刻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啊,给我准备一套便服!”

秦雨柔闻声而至,“王爷,你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一整天,臣妾可担心你了,如今这么晚了,这又是要去儿?”

楚洛成无心解释,“本王有些私事,王妃莫要过分。”

说罢,他已换好衣裳,便匆匆离去。

秦雨柔静静呆看了楚洛成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

而此时,白止正在教楚霓裳医术。

白止手把手的教她看药经,一边安抚她急躁的性子,“不着急,多试两次便会了。”

有了这医术的寄托,楚霓裳也不在成天闹腾着出去逛了,白止也多了些和她相处的机会,唯一不便是要偷偷摸摸放血炼丹。

楚霓裳正在看药经,忽然开口问道,“师兄,你最近有什么人要来拜访吗?”

白止从书中抬起头,迷糊道,“你说什么?”

“好像有人下马了……”没等楚霓裳说完,白止也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心里一个慌神。

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们发现楚霓裳,现在几乎认识楚霓裳的人,大概都以为她已经丧命于那一场火灾。

“楚楚,你先躲起来,师兄去看看。”楚霓裳一向最听白止的话,听他这么着急,二话都没说就藏在药炉后,小声说,“你放心吧师兄,我一定藏得好好的。”

下一秒,门被大开,闪进一个高大人影。

楚洛城目光如炬,扫视房内,楚洛成看了一眼在桌前研磨药丹的白止,冷笑着说,“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见笑了,王爷,哪能比得上你荣华富贵的日子。”白止说着便起身,皱着眉头冷嘲热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盗贼入室盗窃,门都不敲我怎么好给您接风。”

“这倒不必了,本王不会连来看望一下老朋友都不让进门了吧!”

楚霓裳好奇地伸出头偷偷看,待到看清楚洛城那一张脸时,头一阵剧痛传来,她赶紧躲回药炉之后。

心,砰砰直跳。

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男人,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就好像,他们之前认识一般。

楚洛城眉宇间都散发出一种凛然气势,显然并非平常百姓家的出身,楚霓裳摇头,她只是翠峰的一个小徒弟,又去哪里结识这样气质的男子?

师兄和陌生男子,两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似乎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交谈。

陌生男子眉头皱了起来,其间不时不愉快的沉默着。一阵揪心划过楚霓裳心上,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皱眉,她的心也被带动起来疼痛。

这很奇怪啊,他们明明素未相识,却为何如此的心意相连……

忽然,男子便亮出了剑。

陌生男子明显高大威武许多又拿着剑,而白止赤手空拳,节节后退,从一开始就在下风。

楚霓裳皱眉,白止一直是温文尔雅从来不会为难别人的君子,如今这个陌生男子突然找上门来,便要和师兄大打出手,怎么看都是他的错!

白止白衣上慢慢渗出几滴血,刚刚放过血的手臂伤口还没愈合,如今又一出手,血不断渗漏出来,瞬时浸透一大片。

然而,楚洛成根本没注意白止的伤势,一心只想泄愤。

楚洛成拎起白止的衣襟,质问白止道,“到底为什么,我为什么还没有毒发?”

白止冷笑着,“我怎么知道?”

楚洛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不死心,“没事,我现在精力充沛,就陪你玩玩。”

躲在后面的楚霓裳把目光从楚洛成身上移开,担心的看着白止,他明明都流血了,却还那么硬撑,忍不住恨起那陌生男子来。

眼看着陌生男子抽出佩剑,直直的朝着地下的白止指去,下一秒仿佛那剑就要刺穿白止的喉咙,楚霓裳猛地冲上去推开楚洛成,然后挡在白止面前护住他,气愤的说,“你不许伤害师兄,不然我跟你拼命!”

楚洛成稳住身子,然后收剑。

白止咳嗽着起身,下意识将楚霓裳护在身后,忍不住责怪她道,“你怎么出来了?”

“师兄,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楚霓裳都快急哭了,心疼的到角落拿起纱布,一圈一圈细心的缠着。

屋子一刹那静了下来。

白止看到站在一旁楚洛成那细心打量的眼神,心里有些凉。万一被他发现些什么,该怎么办?

而且,如今楚洛城找上门来,看起来是已经开始怀疑他的毒和霓裳的关系.......

“师兄,还疼吗?”楚霓裳温柔的为白止包裹伤口,又轻轻地吹了一

小说《三千痴缠只为一人》 第1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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