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风云：从五十年代崛起》 第4章 八万八是一个吉利数（一） 免费试读
“大哥，我们直接过去谢老大的【大档】吗？谢老大的人会不会把我们赶走？”
“怕什么？”
“我们兄弟就是到那里玩两手，谢老大还能把我们剥皮拆骨咯？”
对于弟弟叶邦耀的担忧，叶邦华不太在意。
虽然，开设在城寨的【大档】，基本是一方豪雄的地盘，而且每家大档的【巡场】不少；但是，不是每一个【巡场】都拥有比肩布鲁斯·李的超绝身手，大多数都是为了一日三餐的“二打禄（滥竽充数）”罢了，而且今天他在“羊肉店”的门前轻松打倒了十来名古惑仔的“彪悍战绩”，早就被谢老大这等在城寨里耳目通明的老江湖获知，无论是出于什么考量，除非迫不得带，否则谢老大不会招惹两个身手不俗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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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意思！城寨什么出了这么能打的年轻人，我都不知道唉……”
“宝爷，您日理万机，不清楚这些小角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如果您对这位小兄弟感兴趣的话，不如我派人把他们兄弟请过来？”
“见一面嘛……”
“还是算了……这几天一直忙着跟从南洋过来的贵客谈生意，这些小事，以后再说！”
在城寨地势较高的南侧山岭上，一栋从外观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层骑楼，走进一楼一厅一看，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悬挂在大堂中庭，在图下坐着一位穿着黑色唐装、手上把玩着两颗松山鹅卵石珠子的中年汉子，一双犹如灯笼般大小的虎目显得炯炯有神，轻声一笑，便是略过师爷刚才的小提议，然而，嘴上说着不太在意，恐怕心里边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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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不是一个讲究穿着打扮的——实际上也没资格讲究穿着打扮——
但是，叶邦华十分注重个人的外表仪容，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得体庄重的打扮，总是容易得到他人表面上的客气，不至于一开口就把你直接从店门前就赶走。
“第一条，男子礼服：
一、褂：齐领对襟，长至腹，袖长至手脉，左右及后下端开，质用丝麻棉毛织品，色黑，钮扣五。二、袍：齐领前襟右掩，长至踝上二寸，袖与褂袖齐，左右下端开，质用丝麻棉毛织品，色蓝，钮扣六。三、帽：冬式凹顶软胎下沿略形椭圆，质用丝毛织品，色黑。夏式平顶硬胎下沿略形椭圆，质用草帽绠，色白。四、鞋：质用丝棉毛织品或革，色黑。”
这是民国时期的国//民//政府对男子礼服的规制要求，简单来说，就是藏蓝色（深蓝色）长袍、上衣外罩黑色马褂，对于这等款式，叶邦华不太中意。
来到了城寨里裁剪手艺最好的【成记】，叶邦华以一种非常专业的语气跟店里的老师傅提及一款欧美国家的漫画家的常用款式，即圆形扁平帽、帽檐可上下调整的软帽、前端是雕花装饰的雾面麂皮鞋、灰色法兰绒套装搭配咖啡色衬衫、以灰黑、灰白掺上红、蓝线条的格子布（威尔士格纹）——这是英格兰温莎公爵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经常在外的打扮。
“阿华，你这是在为难我这个老人家啊？我这个小店，怎么可能弄来这等高贵布料？”
“龙师傅，我相信您这里是有替代的料子，今晚之前，我必须要看到两套威尔士格纹套装和两双男性手工皮鞋，这里是3000港元，您数一数，要是少了，今晚来取的时候，我会补上的，如果有多余的，就当是给您和您的徒弟们的小费！”
“啧啧啧…….一朝得志，阿华，小心点，城寨里的水，深着呢！”
“多谢龙师傅提醒，我会的！”
一朝得志，小人猖獗。
叶邦华并非是那种拥有了“超能力”就忘乎所以的蠢蛋，他相信弟弟叶邦耀也不是，但是，之所以要给自己与弟弟各自弄一套威尔士格纹套装，是因为他今夜过后就要离开这里——从城寨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兄弟二人的外在形象就不能掉份儿，这是有备无患！
作为【成记】的东家兼从事服装行业逾30年的老行尊，龙师傅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传统中华老者，在这城寨里也住了10年之久，一眼就看穿了叶邦华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旦抓住机会，离开城寨到外界闯荡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龙师傅的手艺确实很好，当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二人在临近下午7点时，再次来到了【成记】，在换衣间里换上了威尔士格纹套装以及手工皮鞋，待到兄弟二人出来后，龙师傅和他的徒弟们几乎以为兄弟两人就是从某个世家豪门出来的两位公子爷……
走在满是淤泥的土路上，叶邦耀倒是神态自若，反观叶邦耀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炫耀自己拥有了一身新的衣服，而且这一套新衣服造价十分昂贵——1500港元，放在当下，几乎是一名普通的军装警员15个月的工资了（1950年，军装警员月薪为120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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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兄弟两个走了狗屎运而已！”
“唉哟！”
“你有本事也去找龙师傅弄一套呗！”
“你——哼！”
街坊邻居的讨论声不断传来，叶邦华仍旧不甚在意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不过是一群势利眼罢了。但是，叶邦耀终究没有自家大哥那般“死而复生”的奇遇，暂时达不到“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境界，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沐猴而冠的现实映照。
强忍着恶劣环境带来的呕吐感，叶邦华不愿让那些脏水、脏污把自己刚穿上的新西装弄邋遢了，招呼弟弟叶邦耀快速通过那一段不仅狭窄，而且满地鸡屎、鸭屎、狗屎的上坡路。
大概是晚上8点左右，叶邦华兄弟两人来到了一处没有任何招牌，只是在四周竖起了木梁，用尼龙绳拉起的一座帐篷前，此时的帐篷里人声鼎沸，昏黄的灯光不断摇晃，映照出赌徒们癫痫、疯狂的表情……此外，叶邦华从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估计是有赌客输光了一切家产，不得不用手指、或者是脚趾来偿还赌债，这才是真实的城寨啊！
“哦？方仔，原来今晚是你在这里看场啊？”
“华哥、耀哥，晚上好！”
“对啊！今晚就是我和阿肥负责看前门！”
能在“大档”看门的，不一定要高大威猛，但一定能打抗揍，就像在这间“大档”看门的方忠和钟厚两人看似长得一般，估计连170CM都没有，不过，这两人在城寨也算是小有名气，只因两人曾经赤手空拳跟十来个180CM的壮汉打生死擂台，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方忠和钟厚也是从广府省城逃难下来的，家里的人口比较多，本来是想报考警察来养活家人，不成想没有筹够‘礼数’给面试考官，落选后回到城寨里当了“大档”的巡场。
别看方忠、钟厚两人长得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其实他们两人也才17岁，比他们兄弟还要年轻，面容看起来比较衰老，是因为这两人不时跟着外边的船东在海上跑船，长期的风吹日晒，自然就容易导致面部衰老加快。
方忠于钟厚今晚才重新见着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兄弟两人都换了一套新西装，震惊的同时也掀起无尽的羡慕，低头看向叶邦华递过来的金山骆驼牌香烟，一时半会儿倒是不敢接过来……一条骆驼牌香烟要价可不低，普通人哪能抽得起啊？
况且，先前他们也听说了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两人在“羊肉店”门前赤手空拳撂倒了十来个手持利刃的古惑仔的“凶猛事迹”，如今看来，确有其事，淡淡的距离感就此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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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唷！”
“你们两个都混到看前门的位置了，来来来，尝一口，刚买的骆驼牌，正宗外国货！”
“怎么？不接下，是不是不认我们兄弟两个了？”
“不不不……华哥，您别误会，就是……就是我们没抽过这么好的烟……”
“真系多鸠余！（简直是胡说八道）”
“有华哥在，你们以后每天都能抽到骆驼！”
“来，赶紧拿着！”
“阿肥，你也别客气！”
强行把两根骆驼牌香烟塞到方忠和钟厚这两个同乡的手里，叶邦华划起一根火柴，先是两人点燃了烟，趁着尾火没熄灭又点燃了自己嘴里叼着的烟，一股强烈的刺激感让他精神爽利，烟雾缭绕，在四周看看门的其他巡场也发现了叶家兄弟的到来，也不敢含糊大意，当即溜到帐篷后面的一个小木屋里，想来是去向这一家“大档”的老板报信了。
“方仔、阿肥，这包骆驼给你们了，我和阿耀要进去耍几手了！”
“这……华哥，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的？！”
“都是老乡，计较一包烟仔？丢！让你拿着就拿着！”
“那……那就多谢华哥和耀哥了！”
一包骆驼牌香烟，在城寨能卖到百元高价，如此豪爽地送出去，叶邦华也无所谓，这倒是让方忠、钟厚二人大为震惊的同时也十分佩服叶邦华的伟为人。然而，看着方忠和钟厚二人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一旁的叶邦耀憋笑憋得很辛苦，只因这包骆驼牌香烟是他大哥今早从那一群被宰了的古惑仔德身上搜刮而来的“战利品”，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
“那……那不是叶家兄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要闹事？”
“担心什么？这里巡场十几个，而且大多数都是见过血，这两兄弟再狂、再猛也不敢在谢老大的档口闹事，否则，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回事！”
“说得对咯！就算这两兄弟是来闹事的，难道我们还不会跑吗？”
“是了是了，这两兄弟一时间变化太大了，让我都有些担惊受怕的。”
从前门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大档】，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两人一下子就引起了在场赌客的注视，或是好奇、或是惊讶、或是审视、或是鄙夷、或是疑虑……不一而足。
“大……大哥，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别急，我先观察一下。”
谢老大的【大档】开设的赌摊不少，就叶邦华所知的“赌狗”、“斗鸡”、“牌九”、“百家乐”、“赌大小”等中西赌法一目了然，初来乍到，叶邦华也不想玩那些规则繁琐的赌局，稍微转了一圈过后，就拉着弟弟叶邦耀来到一处“赌大小”的摊口，而负责这一处摊口的荷官是一位瞎了眼的老者，只见他的两只尾指的指甲特别长，嘴角两鬓留有一抹白胡须。
“大哥，我们还不下注吗？”
“再等会儿！”
估摸着在“赌大小”这一处摊口观察了10分钟左右，就在周围的赌客都以为他们兄弟两人不过是来“见见世面”而已，叶邦华果断押注——【大】，合计1万港元，如此豪气且干脆的下注，却是让周围的赌客被吓了一跳，原以为是两个雏儿，没想到是两个“傻子”？
谁到【大档】博彩，一上来就押注1万港元的？这不是“傻”是什么？
“大哥——这——”
别说是赌客，就连在一旁攥着衣角不敢大口喘气的叶邦耀也是脸色大变，想要拿回1万港元，却是被自家大哥死死抓住伸出去的手，下一刻——
“买定离手！”
“四五五，十四点，大！”
在这一处摊口，押注【大】的赔率是一赔一，反之，押注【小】的赔率也是一赔一，但是，如果押注是【豹子】，即“三个六”，赔率是一赔三十六，如果是押注【顺子】，即“一二三”之类的，赔率是一赔十二，如果是押注【斋】，即“三个一”，赔率是一赔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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