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智慧

党争是一个严肃的话题，然而在一个不到三百人的封闭社区里谈党争却颇有点小学生拉帮结派的味道，自从矛盾公然爆发的那一天起各种问题就好像春雷后的菌子或者春雨里的笋一样纷纷冒头。

前有搜索队员口无遮拦嘲讽吃白饭的大**，后有营地守卫故意讥讽搜索队办事不利效率太低引发争吵，总之中和妇幼医院近期就像炸开锅了一样各种奇葩操作目不暇接，就连武藤于术的研究工作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直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体**将事情推向了**。

“老大！不是我们不想争取，实在是针对的太严重了，我们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拉上窗帘的昏暗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不少香烟的红点在黑暗中不停摇曳，两支搜索队共计四十人人齐聚于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浓浓的愤慨和不耐烦，恨不得现在就跟什么人整个鱼死网破。

武藤于术则旋转着一杆全金属手杖低着头沉思，他错估了平权在某些人心里的地位，随遇而安的既得利益者愿意放弃一部分好处供养害虫以维持当下的稳定，改朝换代的进度受到了明显的滞后。

没有得到白术的首肯，武藤藤原也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所以沉默不断加深着焦虑。

经过了坐立难安的十几分钟，耳机里传来武藤于术轻微的声音，武藤藤原侧耳细听后学舌道：“都回去吧，今天的会议先到此为止，今夜都不要出门，如果相信我的话就绝对不要出门，无论你们听见了什么。”

武藤藤原在搜索队里的威信显然没有武藤于术来的坚定，不少人对于这个奇怪的命令表示疑惑，暗地里将视线转向了一言不发的武藤于术，可对方却好像信心十足一样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得到了默许的搜索队员当下将事情应承下来各自离开，但牵头人是武藤藤原还是让他们有些心里没底，只不过现在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任由武藤家的两个人折腾，反正无论如何他们这些人都掌握着活命的技能和资本，就算最后形势不佳也饿不到自己。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并关上房门后，武藤藤原淡定的表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慌张，眼看自己暂时上位无望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背后金主”到底行不行的疑惑。

武藤于术自然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手杖划过一道银光钉在武藤藤原脚边的瓷砖里。

“拿上它，今晚田英夫值班，我会将他引开工作岗位并且放一些行尸进来，给我们的反对者看看到底谁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不给一点危机意识他们永远不会思变！

而你，就是那个救世主！不要害怕，等行尸冲进前厅的时候挥两下手杖就行，早点晚点无所谓，不缺一两个人口。”

冷冰冰的命令让老男人心头一寒，让他为非作歹的胆子他有而且很大，但这杀人越货栽赃陷害的胆子就实在有些不足了，哪怕武藤于术将事情说得再轻松也让他有点犯嘀咕，总有一种良心难安的感觉在心头久久回荡。

然而在反抗眼前的年轻人面前这些不安足可以忽略不计，按照危险排行榜白术在他心里的地位足以和蘑菇弹媲美，甚至还隐隐稳压一头，毕竟蘑菇弹可不会无缘无故往一个平民头上砸，落雷可就不一定了。

此时正是**决定脑袋的**时期，一路走到自己的临时实验室不少毫不掩饰的厌恶黏在武藤于术身上跟了他一路，大**造成的进不覆出导致食品库存急速减少，每人每天的配给也几乎足足减少了一半。

可以说饥饿正在使很多人产生摇摆的矛盾心理，一方面他们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将搜索队“赶出”营地搜索物资，同时还坚定的不想给出生入死者提高待遇。另一方面饥饿的肚子在逼着他们妥协，在面子的作用下这种自怨自艾的委曲求全又转化为敌视和仇恨。

很难说一场革命里的双方谁对谁错，一方是在追求自己的生存权，只不过他们将其建立在对另一方的不等价索取上，而另一方渴望得到自身剩余价值的想法也没错，保障自身的合理收入而已，但二者碰到了一起矛盾就不可避免。

几十平米的小屋里堆满了各种化学试剂，白术将已经完成的一二号戒断剂各抽了几支，身后的金属牢笼被扭成几副枷锁包裹住里面行尸的手脚，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行尸被枷锁牵引着扣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

灰白色试剂先打进红色溶解液中摇匀再从行尸的颈部注入，和农药成分相似无二的试剂趁着特质溶解液的风迅速遍布颈部及脊椎周边的区域，所到之处真菌网络全部枯萎，没被波及到的部分则对这种可怕的试剂敬而远之，根本不会帮助运输纷纷朝更远处回缩。

这就是真菌行尸和一般意义上丧尸的最大区别了，相比于进入细胞的病毒它们更容易被针对，也就更容易被杀死，只需要一点农药就可以物理意义上的解毒，前提是受体能比进入内环境的真菌生命力更强，否则很有可能给真菌陪葬。

一二号戒断剂说着可能很高端，其实其主要成分和农药没有任何区别，作用就是在溶解剂的帮助下能驱散行尸体内一大片的真菌网络，唯一可圈可点的一点就是随着浓度变化这款新概念农药可以自行降解，而受其影响的行尸将重新夺回这片区域的主动权。

没错，这就是个用几个小时搞出来的失败品，但如果将它注入行尸颈部这样的中枢神经将真菌控制身体的基点大脑和身体分隔开，那么就可以定时定点引发一场小规模的行尸混乱。

再加上白术精心培养过，连小口径手枪都不怕的三阶段丧尸，情况又会再上升一个档次。

当然白术这么多天的研究自然不可能只搞出一些失败品，关于真正血清的研究其实也早就完成了，只不过成本方面如果选用蒂菲蒂娜两姐妹给的优质品非常得不偿失，所以他只做了几瓶试作版本。

对于这种连基因层面都涉及不到的真菌感染，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它和人体的适配程度极高，相比起传统真菌它甚至更像是一些零散的人体细胞，这也就让传统的科学药剂难以定向消灭真菌，还是一样，受试者很有可能给真菌陪葬。

但对此白术融入了一点神秘测的炼金学知识，同一样事物在不同的角度看起来可能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论，从生命力构成的方面来看真菌生物偏向繁茂，只要以此为锚点尽量剔除试剂中对于稳态生命体的影响就能最大限度保护人体。

然而对已经被搞坏脑子的行尸无效，这样的人已经完全成了真菌的载体，就算去除了所有真菌，最好的结果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具失去意识的肉体而已。

几只行尸在药剂的作用下身体迅速失去了控制，只剩下脑袋还在不断地扭动张合着牙齿撕咬空气，隔离室的后墙紧挨着医院的围栏，白术带着一堆失去身体控制权的行尸轻而易举地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了医院。

在前门附近找了个民居拆掉它们身上的镣铐，一些小铁片钻进行尸的皮肤以方便引导它们的动向，白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接起了无线电，最近他从杂乱的无线电波里找到了中东人的频道，费劲巴拉地搞到了他们的加密机制后窃听隔壁的进度就成了他的日常。

【天启】的好友间可以实现远距离通讯，但这仅限于世界外，世界内的团队则要靠自己的本事联络成员，三阶之后会有世界频道供契约者使用，但一阶当下无线电是普通团体最好的选择。

中东团队人多势众，行事风格也不像白术一样事事都要做到名正言顺，他们主动出击捞好处的热情和劲头明显更足，手段更为粗暴也走得更远。据两天前分散到城市另一头的成员叙述，他们已经找到了被炮火洗地的痕迹和一定数量的弹壳，找到拥有军队驻扎的营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所以他监听的时间也随即提了上来。

【四区发现特殊行尸，强化状态的行尸在清剿区域增加57%，建议停止清剿，否则四区人手缺失将导致将完全失控】

【十三区幸存者已探知位置，无大型营地】

【一区仍未发现任何异状，怀疑雷系法师契约者已离开目标区域。】

【二十四区外围发现废弃临时营地和废弃居民点，建议向恒端山方向搜查，可能存在地图未标识军事基地。】

……

从情报来看大型聚居地即将浮出水面，白术更加坚定了改朝换代的决心，至于武藤藤原这个被推上牌桌的棋子也势必要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雷系法爷的阴云笼罩了契约者太久是时候让他们安心一点了，这样他的行动也能有人给自己背黑锅。

全黑的袍子笼罩身体，白术的面容瞬间变得模糊起来，这个城市每天都有太多的人经历生离死别，是时候拯救一两个可怜人刷一波声望了。

……

坐立不安地徘徊于自己的房间，皮鞋和瓷砖地板拍击的声音从夜幕降临开始就未曾停过，白术从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计划，所以随着时间的推进即将面对未知的武藤藤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手上紧紧攥着的手杖也在反复磨搓中包裹了一层滑腻的包浆。

时钟一分一秒的挪动着自己的内涵，每一次指针的摆动对同样等待的搜索队员来说也是一种煎熬，越是宁静的夜晚却给他们一种暴雨将至的恐惧，而对此他们除了祈祷风暴不会把自己卷走外毫无反抗之力。

随着夜色不断加深，还在公共区域活动的人数大大减少，自由供电只持续到晚上八点所以在这之后几乎没有人会想在又黑又长还格外空旷的走廊上溜达。毕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个医院，恐怖片大家都看过，现在行尸都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那就别提鬼神之说科不科学了。

整栋建筑在断电的十几分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大门安保厅里还留有一间亮灯的屋子，守夜员坐在窗边各自沉默着时不时让探照灯扫一圈敷衍了事。

其实一般情况下这里应该是整片死寂中唯一的净土，打个牌推几轮牌九在这里都是司空见惯的小场面，但最近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闲心玩这些。先不说每夜的看守加餐被取消了，单说第二天还会错过一顿中餐就足以让这些守夜人头皮发麻，饿一顿和吃不饱导致持续保持饥饿是完全两个概念，前者忍忍就过去了总有满足的时候，后者则是持续的钝刀子割肉。

作为首领的田英夫当然不愿意看着支持者士气如此低迷，想尽方法尝试找点话题将大家的关注点转移出去，可惜收效甚微，胃袋中微微的灼烧感始终会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食物的焦虑上。

“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主动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要不要我们也出去找点物资吧，不然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这是问题最浅显也是最容易解决的方法，但没人想去做，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烧**还是怎么的你非得往外面跑。在舒适圈待久了猛地让他们从事高危工作是每个人都不能接受的，毕竟待在安全的地方打着牌还有加餐，谁愿意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看似理所应当的舒适跟行尸躲猫猫。

沉默中一些杂音会被无限放大，沉闷的雷声从外面传来，窗边的男人拉开了窗户看了看天，太黑了什么也没看到，当即不由得暗骂自己脑袋发昏居然会做这种蠢事，惺惺缩回脑袋却发现在场的众人居然都面色不善，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俊！平半！跟我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墙塌了。”

田英夫满面愁容地带着两个守卫穿上大衣提着手电离开，冬夜干燥寒冷又没有冷热对流不可能有雷声，既然如此那最大的可能只有那个窗户没堵严实被风吹倒了，这冷死人的天气要往室外走走还真是令人犯愁。

一出门扑面而来的冷气飕飕的往脖颈子里钻，被点名的两个守卫半死不活地扣着棉袄的魔术贴跟在他身后眯着眼睛低下头，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好像嫖到失联后被人从床上薅下来的药渣一样。

对此田英夫自然也说不得他们什么，一个老板的尊严来自工资，一个连管饭都不管饱的领导在下属面前要什么排面？要什么工作态度？小心打工人的正义铁拳直接朝你鼻子上招呼。

几个人最先去的就是今天刚完工的防护用矮墙，沿着两道矮墙中间转悠了一圈却都没发现有任何坍塌痕迹。就在他们想要查看一下就近的窗户时，一声更明显的墙体倒塌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冲破天际的惨叫，其凄厉程度不亚于魔戒里的咕噜。

此时即便再怎么迟钝的人都能想到一定是守卫厅发生了变故，虽然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两次塌墙实在令人生疑，但形势不允许田英夫三人有任何的思考，他们高声呼喊着试图唤醒更多的成员，同时迈开腿疯狂向大门跑去。

而在他离开的短短十分钟内混乱就像寒流一样顺着各种缝隙钻进了营地，被体内铁片控制的行尸在重新链接了身体的控制权后，齐刷刷的顺着白术的引导本能地朝中和医院的方向进发。

而一群已经安逸了半个多月又饿得无比焦躁的守卫根本没有发现这几只特立独行的行尸，以他们探照灯晃动的频率和漫不经心地态度偶然间注意到异常的可能不亚于去开**。

但他们对行尸的冷落并未让几个实验体负气而走，相反行尸们很乐意用自己的冷脸去贴别人的冷**，在看到活人的时候被关在笼子里当猴耍的新仇旧恨一齐爆发，在白术电能激活的加持下爆发出了超高的热情。

欺负行尸不会跳的半米高单层砖墙瞬间被为首的三阶段行尸撞出一条断口，其余行尸则是踏过摔倒行尸的脊背疯狂朝光亮处发起野蛮冲撞，薄薄的一层玻璃门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撞的稀碎，伴随着满天飞溅的碎玻璃渣子一场盛宴拉开帷幕。

反抗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防爆叉乃至防爆盾在这些袭击者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刀刃劈进三阶段行尸体表的一层硬壳上也收效甚微，颇有橡胶质感的外表隔离层被轻而易举地划开，但当刀锋想要继续深入的时候，一种诡异的拉扯感却让后劲宛如石牛入海难以推动深入分毫刃尖分毫。

而行尸可不是坐着任打的木头桩子，没有给予猎物任何的怜悯，当田英夫赶到近点的时候喷溅在窗户上的血迹已经将透过来的光线染红。

接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块头嚼着一条大腿顶破窗户，循着声音和气味将锁定了自投罗网的猎物，和身体相比略微袖珍的五官扭在一起发出嘹亮的无意义高音，随后整个尸被闻讯而来的其他同伴挤出了窗框摔在地上。

“跑！”

不需要犹豫，这不是人类能对付得了的怪物。责任？去tmd！

小说《漆黑的智慧》 第10章 试读结束。